郝心瞪眼，周斯扬抿唇，轻轻一推，玉佩收入袖中。
“你这是？”
周斯扬深深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明早我去找你。”
说罢转身就往棚子那边走去，郝心愣愣的跟上。
新来的往郝心那边靠，悄声问，“那是什么？”
周斯扬：“是一块石头。”
“石头会一闪一闪？”
周斯扬：“嗯，它有一面比较光滑，闪电照到了，就会反光。”
说罢，他看向郝心，郝心连连点头，“啊，是这样。”
新来的：“那石头呢？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石头，竟然作怪吓我。”
郝心看向周斯扬。
周斯扬：“踢飞了掉进一个泥坑里，就看不到了。”
郝心：“对。”
新来的张了张口，虎哥横了他一眼，不耐道，“够了，有完没完！给老子闭嘴！”
几人静静的站了半个时辰左右，雨小了些，便赶回南宫门那里换差。与一下拨人换过牙牌，各自换上干爽的衣服。
正要出宫回家歇息时，莫统领与几人打了个照面。
莫鸣正好是入宫当差，执夜下差的一行人向他行礼。
他一眼看见了人群中那名沉默的少年，宛如鹤立鸡群。
“周斯扬。”
周斯扬往前半步，“未将在。”
“你随我来。”说罢，莫鸣大步往前，周斯扬只得跟上。
“郝大哥？走啦！”新来的推了推郝心。
“你先回去，我还有事。”郝心扔下一句就往禁军官署走。
*
“听说你长枪使的很好。”莫鸣在案后坐下。
周斯扬腰杆笔直，任由莫鸣审视，即便得了夸奖，也是不起波澜。
他的长枪使得好，他自己早知道了，就连胡威也夸过。周斯扬并不觉得莫鸣有胡威利害。
莫鸣就是喜欢他这种宠辱不惊的做派。武功好，只能是一个优秀的兵，只有稳得住、不骄躁，才能往上走。
莫鸣：“宁州郡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
周斯扬点头。
宁州郡先是干旱后是蝗灾，暴民异动，怨天载道，竟然把当地官府给冲了，三座粮仓，洗劫一空。
更可怕的是，他们尝到甜头后，胆子越发的大了，起先还是抢劫，后面直接是拿着柴刀斧头公然与官府守城开干，俨然有造反的架势。
“圣上要调林副统领去宁州郡。”莫鸣说着，刻意停顿观察周斯扬的神色。
见他岿然不动，十分满意，“林副统领走后，他的职务需要重新选一个人来担任。”
“周斯扬，你怎么看？”
莫鸣用诱导的语气问出，好像在暗示什么。
可惜他对面站的是周斯扬，周家的基业足够他挥霍一生，他向来行事随心，对于官场上的名利是真的没有什么渴望。
入宫当禁卫军，也完全是因为某个人。
某个已经不在京城的人。
至于后续为什么不跟着离开，因为他想，与其追逐，不如等待。
他知道，她迟早会回来的。
“大人慧眼如炬，定然能挑选出胜任的人。”
莫鸣：“你觉得宋虎怎么样？”
周斯扬：“大人做主就是。”
莫鸣见他始终平平淡淡，也没兴趣逗他了，直说，“宋虎力气大，武功不错，就是胆子小了些，遇事只会一味回避，不堪大任。”
莫鸣看着他，“若是你，你可能胜任？”
咔嚓——
门外传来异响。
“谁？！”莫鸣沉声厉呵，身手敏捷，一回神就开了门，与郝心四目相对。
郝心跌坐在地上，右手正摁断夜风摧折在地上的细枝。
“大，大人.”
“你在外面鬼鬼祟祟做什么？”莫鸣皱眉。
“末将也是刚到，什么也没听到，绝没有什么坏心思，末将是来找他的。”
郝心看向门内的周斯扬。
“找他？什么事？”
周斯扬眉心一跳。
“这，”郝心一脸纠结为难，撅了撅嘴，“玉——”
“大人！”周斯扬忽然开口，“大人方才所问，末将此刻有了答案。”
莫鸣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都进来。”
“周斯扬，你说。”莫鸣的语气冷了一些，不复方才欣赏。
“末将不能胜任。但末将知道，何人可以胜任。”
“哦，何人？”
郝心眼观鼻鼻观心，听见少年清冽的声音响起，“正是末将身边这位——郝大哥，虽武功不如宋虎，但在禁军营中也是位列前茅。且他入禁军比末将与宋虎都要早，之前就协助过林副统领处理不少事务，哪怕是独自处理也不会像末将等人手忙脚乱。加之人品端正，有勇有谋，热肠古道。若是郝大哥上任，定能不负大人所望。”
郝心大吃一惊，慌乱的问，“什么上任？什么不负众望？你在说什么？”
莫鸣看着周斯扬，目光想要把他穿透，剥下他的所有伪装。
一片寂静。
周斯扬照旧面色不改，只是觉得时间被拉长了许多。
“周斯扬，你真这么想?”未等回答，他又追加，“有时候，人一生只有一次翻身的机会，错过了，就真的没有了。”
郝心紧张的看向周斯扬。
“多谢大人教诲，恕末将无能，无法担此大任。而郝大哥——”
莫鸣冷冷打断，“以前怎不见你有这么多话？”
“罢了，你回去吧。”
“是，末将告退。”
周斯扬退出关门时，郝心冲他微微一笑，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到周府门口时，天边泛白，裴新月正在清点要运往符城的药材。
见到周斯扬，她甜甜的扯出一个笑，“表哥你回来啦？厨房已经准备好饭菜了，你吃过再好好睡一觉？”
周斯扬跳下马，直径往里，裴新月好不容易逮着他在府里，跟在他身后笑呵呵的问，“这回可要给那边去什么书信？”
“不用。”
眼看他就要进自己的院子了，裴新月忙道，“那个，你和高鸿熟不熟？就是那个长得斯斯文文，圣上十分器重的高鸿。”
裴新月知道他对官场上的人不热切，所以描述的仔细些。
“不熟。”
“怎么会不熟呢？你们不是同朝为官。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要不然你约他出来吃个饭，再把我叫上，这不就熟了吗？”
“叫上你？”
“我好给你们结账呀。”裴新月笑的十分狗腿。
“为我办件事，我就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