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可是谋反!”尽管刘致和尽力压制,仍觉心惊肉跳,沉寂的血液一股一股的往上涌,冲击着大脑。
“顾衡,你是认真的?”他的声音有些跑调,整个人已经坐不住了,只能来回走动试图厘清面前的状况。
‘三纲五常’十几年的驯化,使刘致和为这个想法本能的感到恐惧,为此混身战栗。
但内心深处的野心,也跟随着苏醒。
然而提出这些的人只是懒懒的倚坐着,一只手半支着额头,缓缓的揉着,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
“你和我说这些,不怕我告密把你卖了?”刘致和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显得自己十分沉不住气。
虽曾是同窗好友,可人心隔肚皮,何况是官场,最是防不胜防的地方。
“你只有两个选择,死和听从。”
顾衡提醒。
刘致和打了个寒颤,“这是大事,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得去信京都。”
“当初那些选家主时,也没人去信问你的意思。”顾衡抬眼直视他,洞若观火,“一山不容二虎,所以你躲在这个小地方。难道你就不想锦衣还乡,欣赏那些人的难堪的脸色?”
刘致和从不愿意回想京都的事,挂在嘴上的是心远地偏,远离繁华,享受这里的安逸。
但实际上呢?
有时候他都要骗过自己。
是过于在乎,才去回避。
论才华、品行、相貌,他样样都胜长兄一筹,就因为长兄占了一个‘长’字,不论他多优秀,都不在局内。
明明最初的时候,说的是有能者居之,让他为此苦苦坚持,处处以严苛的标准约束自己。
最后呢?成了那个无能的长兄的笑料,“你晚的那一年,就是花一辈子也填不平的。你能干又如何?也只能屈居我之下,任我差遣,为我所用。”
所以,他背上浪荡痴情的名声,以婚事为由,几乎与家族解决,远离京城窝在这里,就是不愿看见那些长辈亲友讥笑的面容。
改朝换代无疑是一场彻底的权利洗牌,如果自己能成为新朝的开国功臣,封侯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届时,谁屈居谁之下,自然也要重新定论。
“你有多少兵?”刘致和压低了声音问。
顾家权倾朝野不假,但把持的朝廷大官,少有兵权。
但是造反这件事,还得看拳头,秀才的嘴巴可以杀死文官读书人,却杀不死农夫士兵。
“我没有。”顾衡道,“苏娘子有。”
刘致和皱眉,像是听了一个冷笑话,“她有兵?”
顾衡点头,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今日约你相谈,是她的意思,我是听命办事。”
这个世界忽然变的陌生了,丞相怂恿他造反也就罢了,那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苏娘子,手里居然有兵?!听顾衡的话,顾衡甚至是为她办事?!
“粮草、兵马的事不用你担心,届时你与我先拿下仓城就是。”顾衡坐直了身体,准备起身,“对了,拎清些,有些事房内不能说的,你最好管好嘴,不然泄露半分都会死人的。”
顾衡抚平衣服上的细褶,推开门出去了,留刘致和独自考虑。
不过,也只是给他一些时间认清局势,他顾衡拉上贼船的,只有死,没有别的路可选。
顾衡回到流光阁时,夜已经很深了。
“去书房了?”折桑皱眉,面前一桌子菜热了又热,原本的色香味都散去大半了。
她在这守着,好不容易人回来了,却一头扎进书房了。
重青,“主子等了这大半夜,就等来这么个结果,不如上床睡了好。”
水珀也劝,“主子别熬了,我侍候你上床休息,丞相许是在书房处理完公务再过来呢。”
折桑却知道,顾衡是与她生气,不愿意回房。
她看了看一桌子菜,“再拿去热热,我去书房看看。”
山不来见我,我去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