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停下了翻页的动作，微侧头，他听见了脚步声。
越来越近。
略一犹豫，他还是起身迎了出去。
折桑看见他站在门口，双手提起前裙，低声对跟在身边的重青道，“你们先回去。”
未等重青应声，只见她一快步上了书房前的三道阶梯，似乎动手把丞相往里推了一下，然后啪的一声关了门。
重青看看天，看看地，最后转身带着小丫鬟放心的回去了。
说实话，来时她还挺担心。
现在看，担心是多余的。
顾衡也没料到，被折桑推的一个趔趄，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关门做什么？”他问。
折桑回身，凌厉霜杀，盯着他的眼，步步紧逼。
顾衡撞在桌沿上，一手后撑在桌面，垂眸沉默。
折桑回想他今天的做派，恶狠狠道，“我生气了！”
她踮起脚，揪着他的领子，迫使他弯腰——
一点一点的逼近，近到呼吸交融，目光只能看见彼此，再无从回避。
“我生气了！”她强调。
他的眸子像是一泓深湖。
“嗯。”
他知道。
折桑瞪他，气不过，一口咬在他脸上。
顾衡身子一僵，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弓着腰由她撒气，双手虚虚的护在她腰后。
两排浅浅的牙齿印在那样俊美的脸上，看起来有些滑稽。
“中午为什么那副样子!摆了个臭脸就走了！我说要和你谈谈，你没听见吗？”
她咄咄逼人，将心中的恼怒一股脑砸过去。
“回来这么晚就算了，你知不知道，我做的一桌子菜都凉透了！可是你呢？连句交待都没有，一个人跑来书房了！”
他眼中似乎有一闪而过的笑意，折桑更为火大，“别说什么处理公务！你就是想避开我！怎么？你回避能解决问题？还是想说以后分道扬镳啊！以后你都搬来书房睡是吗？你——”
他的手掌稳稳的托在后颈，阻止她后退。剩下的气话被被他围堵追截的逼回去了，再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他迫切的攻城略地，像风暴卷席，不管怎么推也撼动不了半点。
渐渐的，阻推的手软了下来，搭在他的臂弯。
几乎要窒息了，他才退去。
整个人陷入温暖厚实的环抱，他的下巴微靠在头顶，是踏实的微沉，呼吸同样紊乱。
折桑戳了戳他的腰，皱着鼻子，“别同我置气了好不好？”
“听话一点，顾衡。”闹了这么久，她也觉得疲惫。
一整天，她时不时都在想，顾衡为什么这么生气，怎么才能让他消气，怎么才能有两人都满意结果。
“我没有同你置气。”顾衡慢慢回答，“我躲着你，是不清楚我自己怎么想的。”
“折桑，我有时候会想，你为什么不能像刘夫人粘着刘致和那样粘着我？好像你的眼里只有那个位置，而我只是顺带。”
“即便我牵着你的手，你的目光也是落向别处，我抱着你的时候，你想的也是公事。什么时候，你会想起我呢？”
“每当我想你的时候，心底都有一个声音在问，你会想起我？或者，你不会。毕竟我在你眼前时，你也不能全心在我身上。”
他把心底的失落，一点一点摊开在她面前。
“有时候，我忍不住拿自己和傅戎做对比，你能为他做到那个地步，却不能为我退半步”他声音发涩，“是不是——”
“不是！”折桑心中哗然，她竟不知顾衡心底藏了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