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朝被徐宁及时拉出书店,他夜里逼问出陆八入室盗窃又夜闯徐家是有人指使,与徐宁结仇又有能力使唤陆八的人并不多。
霍云朝从郑少玄的悲惨遭遇联想到陆八干的坏事,越想越觉得是姓周的求爱不成故意使坏,恨声道:“陆八那么不起眼,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找上他。准是姓周的王八蛋搞的鬼!”
徐宁不慌不忙地将书店购买的一应物件放入背篓里,温声说道:“爹在镇上有好几个至交好友,他会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想到方媒婆的惨状,徐宁凑到霍云朝耳边说:“方媒婆的腿应该是被爹找人弄断的。爹肯定不会放过姓周的,你别着急上火,该来的会来的。”
霍云朝瞠目结舌,他真没想到徐屠户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徐爹真这么厉害?”
徐宁从没对外人说过徐屠户的人脉有多强大,这次说出来主要是为了让霍云朝安心:“嗯。爹为人仗义,交友遍天下。若不是有至交好友帮忙撑场子,他一个大字不识的乡野村夫,如何能在镇上安稳开肉摊?”
霍云朝赞叹不已:“徐爹真厉害!”
向来疼女如命的徐屠户能放心徐宁在家独居,他家宁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干得了地里的活也能手擒翻墙而入的歹人。
这么一想,霍云朝心安不少,注意力拉回到喜服上:“宁娘,我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定做喜服的店离这里远吗?”
徐宁看向
迫切心思全写在脸上的霍云朝,她不由得笑了:“不远。直直走,出了巷子,再拐个弯就到了。”
“好咧!”
霍云朝有自知之明,他暂时无力与地主家大少爷对抗,只得压下心头的仇恨,先过好眼前的生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霍云朝带着满心期待来到定做喜服的门店,还没进门就注意到店内全是大小媳妇,他一个大老爷们要是没徐宁陪着,真抹不开脸进去。
“宁娘,你先进。”
徐宁注意到霍云朝的不自在,暗自憋笑,熟门熟路地领着霍云朝来到绣娘工作的地方。
绣娘额高面圆,说话的嗓音清朗带笑,见人便是三分笑:“宁娘,你来啦!喏,你的喜服做好了。咦?这位就是我们宁娘的相公吗?哎哟!长得真周正!”
“马绣娘好,喜服做好了吗?”
霍云朝的紧张被驱散大半,跟着徐宁向绣娘行了作揖礼:“马绣娘,您好。”
马绣娘笑容灿烂,热情招待:“哎哟!宁娘,你家相公是读书郎啊?不错不错!来来来,宁娘来给你相公试一下喜服。穿上身,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就跟大娘说。”
马绣娘的技艺了得,人又健谈,夸人夸到点子上,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宾客如归。
霍云朝与马绣娘商业互吹,你夸我技艺了得,我夸你骨相极佳,夸得彼此心花怒放,连一旁帮忙的徐宁都跟着心情飞扬。
试穿过后,马绣娘在喜服上做了几处修改
,边修改边叮嘱徐宁:“宁娘,等你家相公养好身子,彻底长开了,你再把这几处线给拆开。”
尽管霍云朝的身形瘦弱,瘦如麻杆,但是,徐宁定做的喜服仍旧是往大了做的。
这年头做一身好衣裳是很昂贵的,徐宁出于考虑长远,给霍云朝专门定做的喜服,除了成亲当日穿着之外,以后去学堂读书或者是外出考试,霍云朝都能穿出门。
霍云朝安静在一旁等待,从徐宁和马绣娘的对话里,他听出来了,徐宁只定做了他的喜服,没给她自己准备一身。
他是穷过苦过的人,能理解徐宁为何这般精打细算,越是理解越发想要挣钱养家,他想要替徐宁分担沉重的经济压力,不想再看到她柔美可爱的眉头紧锁。
从裁缝店出来,霍云朝拉住徐宁的手,问她:“宁娘,你的喜服……”
徐宁眼神飘忽了一下,垂下头说:“我打算穿我娘的喜服,爹也同意了。”
霍云朝点点头,没再多问。此时的他兜里只有一千文钱,压根买不起凤冠霞帔。
徐宁指向街尾处,跟霍云朝说:“医馆在那。咱们先去买药材,再去买些糖、盐和醋,买完这些就回家。”
霍云朝揣着一千文钱进入医馆,扫视一圈后意外发现郑少玄的身影,他刚想打声招呼,却听到大夫说:“郑书郎,令堂病情加重,需得用人参吊命,不然……怕是凶多吉少啊。”
郑少玄:“人参要多少
钱?能不能先赊给我?”
大夫婉拒道:“郑书郎,不是我不想赊,人参价贵,数量又少,东家不批准,我这坐堂大夫做不了主啊。”
郑少玄忽地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周大少爷是不是刚刚来过医馆?”
坐堂大夫面色微变,却没否认。不否认便是默认。
郑少玄的拳头攥得嘎吱响,愤而起身,直接冲出医馆。
“宁娘,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霍云朝对郑少玄的遭遇好奇不已,他想知道与他是同一路人的郑少玄缘何被姓周的王八蛋盯上,百般折磨。
徐宁没反对,让霍云朝先走,她则是推着独轮车跟在后头,裤兜里装着几颗小石子。
郑少玄冲出医馆直奔周大少爷爱待的茶楼,刚一露面就被茶楼伙计拦住去路:“郑书郎,你莫要擅闯。周大少爷正与县里来的林公子斗茶。”
郑少玄不敢擅闯入内,他垂头丧气地寻了个角落抱头痛哭,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无助。
霍云朝走过去拍拍郑少玄的肩膀,开门见山道:“郑书郎,我借给你半两银子,你拿去买人参。”
郑少玄胡乱抹了把脸,抬头对上霍云朝那张过分瘦削的脸,视线落在他圆润有形的耳朵上,哑声问他:“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借钱给我?”
霍云朝知道郑少玄与他是同类,不喜欢对方藏着掖着,喜欢直接揭露底牌:“我与姓周的王八蛋有仇。”
郑少玄又问:“你需要我
做什么?”
霍云朝冲他笑了笑,提了个无关痛痒的小要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想知道你和姓周的有什么仇什么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