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汽车在张家村的村民眼里是个稀罕玩意儿,这几辆气派的小车一进村,立刻就引起了轰动。
“哇塞!四个轮子的车!”
“主教就是主教,我数数这是开了多少辆车,一、二、三、四......八辆!”
村民们兴奋激动的声音和汽车的轰鸣混杂在一起,车身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光芒,和简陋的土房、坑洼的土地形成了鲜明对比。
村子里不少孩子都是第一次见到汽车,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喜悦和好奇;年轻人则头碰着头窃窃私语,言语间全是都主教的崇敬;老人们则用浑浊的双眼打量着这些新奇的交通工具。
祁景川默默观察着这一切,这个贫穷落后的村庄,因为八辆小汽车的来临,仿佛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张家村对洗礼教、对主教的那种近乎病态的尊崇,是刻进了骨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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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在路边停下,村长带领着村干部亲自上前开车门。
车门打开的那一刻,原本沸腾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几乎是转瞬间就变得鸦雀无声。
几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从前面的车里先走了下来,最后一辆车里坐着的人是最后一个下来的。
在场所有村民都闭上了双眼,有些孩子不懂事,还好奇地睁着眼睛打量,他们的家长立即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祁景川从善如流地闭上双眼,片刻后他不动声色地将眼皮掀开一条缝隙,打量着面前的这一切。
村长低垂着头,双手毕恭毕敬地交叠在身前。
那位主教头发花白,蓄着厚厚的白色胡须,穿着一身象牙白色长袍,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
他抬起手,在村长的头顶拍了三下,村长跪在他面前,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古怪的手势,然后深深俯下身,用左脸颊碰了碰村长的右脚鞋面,又用右脸颊碰了碰村长的左脚鞋面。
祁景川:“......”
有生之年看见活的大傻|逼了。
祁景川能理解有宗教信仰的人,毕竟生活太艰难了,人需要从神的身上获得一些支撑。
大多正儿八经的宗教都引人向善,一个信仰虔诚的人,一定是心怀善意的人。
但宗教不等同于邪教,宗教是重塑一个人内心的神性,而邪教则是践踏人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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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静静俯跪在地面,一动不动,等待着主教的下一步指示。
过了大约有五分钟,主教淡淡一颔首,村长这才从地上站起来。
主教对着村长也做了一个相同的手势,村长会意地点了下头,冲着村民们的方向指了指,嘴唇开合,不知道说了什么。
紧接着,主教挥了一下手,他带来的那些人打开汽车后备箱,从每个后备箱里扛出一个个的蛇皮袋。
祁景川心脏猛地“咯噔”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袋子里面装的,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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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就在此时,一个尖锐的叫声划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村长脸色陡变,主教也沉着脸色重新比了个手势,那些人立即将一个个蛇皮袋重新塞进后备箱。
“啊啊啊!杀人了!杀人了!”
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女人跌跌撞撞地朝着人群的方向跑来,女人像是个疯子,一边跑一边用粗粝难听的嗓音高喊。
“杀人了,杀人啊!杀人啊!”
原本紧闭双眼的村民们被突如其来的噪音吸引,纷纷睁开了眼睛。
女人疯疯癫癫的,边哭边笑:“杀我......别杀我!别杀我啊啊啊!”
“谁啊这是?”
“这疯婆娘怎么敢捣乱的!”
......
村民们议论纷纷,祁景川余光瞥见女人左脚上还扣着的一截锁链。
他瞳孔骤然紧缩,这个人是——
“张虎!”村长此时怒不可遏地呵斥道,“还不赶紧把你家女人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