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吞了吞口水说:“李二叔昨晚不还好好儿的吗?”
大婶叹了一口气说:“不知道这李二柱是咋回事,从村里到镇上这条路跑了不下百回,昨晚偏偏把车骑到了大溪桥下面去了。”
我脖子上瞬间起了一层汗,等大婶走后,我问驼子:“您怎么看?”
“嘿嘿……”驼子笑了两声,满脸的皱纹像干枯的树皮一样,接着说:“李二柱不该帮你,他昨晚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不救他?”驼子的话吓了我一跳,难不成他知道李二柱昨晚会死?
还说不该帮我,那意思就是不帮我就不会死了?
“人各有命,我又不是神仙。”驼子眯着眼说了一句,虽然这个驼子个头很矮,五官也不好看,年纪也不小了,但我总觉得这人不简单。
李二柱是个单身汉,虽说喜欢去镇上唯一的窑子找女人,但为人相当不错,村里谁家有事他都会帮忙,就一点不好,太贪财。
我又问驼子:“我昨晚本来是要洞房的,但我发现事情不对劲,还有我口袋里这个锦囊一直发烫,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这才想起昨晚的时候,胸口传来一阵温度,只是慌里慌张这才想起来。
“知道,那是你的护身符,现在应该已经没用了。”
我拿出锦囊,拿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块青色玉佩,现在周身都是裂纹,好像快散架了一样。
“你爷爷为了你可费了不少心思,你以为那梅家姑娘会心甘情愿嫁给你吗?”驼子说到点子上来了,我正觉得梅清月奇怪。
她那种脸色和语气,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
我哆嗦了一下,说:“我本来也不想娶她,可爷爷还在这边,我不能扔了他不管吧?”
“哼,色迷心窍,你要是不想娶她,昨晚又何必和她洞房?她已经在你身上种了蛊,你现在去哪儿她都能找到。”驼子确实厉害,对我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我也没和她做什么夫妻之事……就……就亲了嘴。”我硬着头皮说。不敢有什么隐瞒,因为这关乎着我的身家性命。
“算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今晚子时她一定还会来找你。”驼子摇摇头,佝偻着身子朝村里走去。
我说她到底是什么?我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一点活人的体温。
“女鬼,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你是与她配的冥婚,你知道为什么单单是你吗?”
这大白天的,我被他一句女鬼差点吓瘫,关于山精鬼魅的传说我听过不少,但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第一次。
“为什么?”我生无可恋的问了一句,我绝对不相信倩女幽魂里面的桥段,如果昨晚不是我醒悟的及时,怕是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
“因为只有你的八字与她相符,只有你能让她重新活过来。”
我听得冷汗直流,说不出话来,这件事听起来荒诞至极,但我又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走着走着,就快接近李二柱的家了,他虽然是单身汉,但还有两个兄弟,所以丧事也不会太简陋。
“等会儿如果有撑红伞的人问你,你不要多说话,把这件寿衣交给他。”驼子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一件青绿色的寿衣。
我说为什么要这么做?驼子说:“你别管,照做就行,只有这样才能穿过灵棚。”
李二柱的灵棚不长,棚子正中是一口黑色棺材,上面粘着一个大大的白色奠字。
我呆呆的看了一下,驼子催促我:“快点,你走前面。”
我虽然不清楚他的意图,但只得照做,我刚走到灵棚门口,果然就看见前面有一把红伞,周围的景物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村民们的谈论变得微不可闻。
我越接近红伞,脚便抖的越厉害,这样一段不到五十米的路,硬是被我走出了五公里的感觉。
红伞越来越鲜艳,直到我与那个人相隔不到两米,我才停下来,红伞缓缓抬了起来,那是一张让我做了半个月噩梦的脸。
满脸是血,伤口可以看到颅骨,左眼珠悬在眼角边,鼻子几乎已经没有了,但即便是这样,我也认得出这就是李二柱。
他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唇:“萧放,你媳妇儿让我告诉你,她在家等你回去洞房。”
我谨记着驼子的话,不敢张嘴,双手抖个不停的把寿衣给他,李二柱咧嘴一笑,嘴巴越张越大,到最后几乎和耳朵根持平。
他喉咙发出一阵我听不懂的声音,从我手里接过寿衣。
然后我就看见他从我的身边走过,走到了灵棚里,后来听说李二柱是穿着一件青绿色寿衣下葬的,但他的兄弟们都说,没人给他买过这衣服。
我汗流浃背,吓得快尿了,大白天也见鬼。
驼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走吧,去找你爷爷。”
我问驼子刚才那是不是李二柱的鬼魂?驼子说是的,如果不给他这件寿衣,他会帮着梅清月对付我。
我说我又没害他,他干嘛要对付我?
“虽然你没有亲手将他推下桥,但他是因为你才会死的,所以怨气难消,就被梅清月利用了。”
回家的时候,爷爷依然站在院子里,看见我后眉头一舒,一把握住驼子的手:“刘老弟,多亏了你才救了我这孙子一命。”
“老哥你先别高兴的太早,这件事远比我想象的复杂,这孩子的八字已经已经和她融合在一起,现在就算是把她消灭了,你孙子一样会跟着魂飞魄散。”
爷爷用拐棍狠狠的杵着地,恶狠狠的骂道:“造孽啊!当年都是我擅作主张让他给梅家做童养夫,才会搞到现在这个地步。”
爷爷对我说过把我卖到梅家的缘由,就是家里太穷,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父母养不活,所以才会卖到梅家,虽说是给别人做童养夫,但也比丢在荒郊野外强。
“并且据我观察,这孩子身上的阳气已经薄了很多,这都是和那女鬼共处一室的后果。梅家也真是够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孩子搭上别人的性命。”
我听了他们两人的话更加不知所措,原来梅家把我买过去是和死去的梅清月结婚,难怪村民们看我的眼神很奇怪,现在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刘老弟,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无论如何还请你救一救他。”爷爷把腰弯的更低,完全是在求驼子。
驼子扶住爷爷,说:“我尽力而为吧!如果他撑不过今晚,你就去找他吧!”
祖父的身躯哆嗦了一下,用很小的声音说:“如果能用我这把老骨头换他一条活路,我这条老命也值了。”
“行了,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稻草人准备好了吗?”驼子制止爷爷想说的话。
祖父点点头,招呼我去后院抱出稻草人,驼子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件大红袍,但却依然是寿衣的模样,驼子对我说:“梅清月今晚肯定还要来找你,我现在将你的一魂一魄转移到这稻草人身上,你到时就躲到床底不要出声,如果你和这稻草人隔得太远这术法就不灵了。”
我现在对驼子十分敬畏,语气恭敬的说:“那我还需要做什么,您说。”
“戳破你右手的食指,把你的名字写上去。”驼子递给我一张符纸。
我赶紧照做,然后驼子又十分郑重的对我说:“你记住,在床底下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能挨到寅时你就算躲过一劫了。”
做完这些,驼子将符纸藏在稻草人的心脏位置,又将那件红色寿衣穿在它身上,然后将它放在我的床上。
晚上十点多,驼子布置完最后一道工序,在我的床前撒上一层薄薄的黄色玉米面。
我早已蜷缩在床底,驼子用鸡血在我的七窍上分别点了一下,我不知道这有什么作用,静静等待着子时到来。
这种煎熬的感觉生不如死,我不知道到底在床底等了多久,终于听见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还有梅清月那很冷的声音:“萧放我说过,你是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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