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厂没有存货,订单生产,是那种翻毛皮靴的双排老式旱冰鞋,而不是现代的单排轮,双排轮的旱冰鞋有个先天不足,就是稳定性不够,对场地要求极高,一个坑坑包包,都能让你摔倒,所以,只能在旱冰场内玩儿,速度也快不起来,单排旱冰鞋因为“力矩”很长,不会轻易摔倒,可以用来刷街。
不过,凡事有利弊,双排轮虽然不稳,却更显灵活,能做出很多炫酷动作来,这点正是旱冰流行初期,我所需要的东西,一双好看、好用的旱冰鞋,穿在一个会玩儿的人脚下,再配上动感的bgm(背景音乐),要比广告宣传单更有效果。
“小钰,给你个任务,”我把一双37码的样鞋交给马钰,“中午之前,学会它!”
“半天啊!”
“你不是会溜冰么?”我笑道。
“能一样吗?”小钰皱眉。
“差不多,一会儿咱回昨天那家旱冰场,让那个小帅哥教你。”我说,昨天在旱冰场看见有个小帅哥滑的特别棒,好像是旱冰场的教练。
跟厂长签完合同,因为都是手工安装的旱冰鞋,制作速度比较慢,得一周之后才能发货,500双,量较大,厂长答应用货车免费给我们送过去。
搞定旱冰鞋,我骑摩托车带小钰回了昨天那家旱冰场,又买给老板一条中华烟,一来表示感谢,二来——
“老哥,我看你们这个小帅哥滑的挺6的哈!”我指着场地内那个小青年,上身体恤衫,下身牛仔裤,两条大长腿,动作舒展、轻灵,正滑、倒滑、跳步的技术都已经炉火纯青。
“呵呵,两条烟就想挖我墙角?”老板讪笑。
“不不,老哥你误会了,”我赶紧解释,“我不是挖你墙角,就是想让这位小帅哥教教我们。”
“想挖你们也挖不走,”老板挑了挑眉毛,“那是我外甥!”
我给了马钰一个眼色:靠你了!
无论怎样,马钰我俩,都不可能达到小帅哥的高度,滑旱冰,包括滑冰,有个先天要求,那就是两条细、长、直的腿,不管帅哥还是妹子,想滑的好看,这是必然要求,我的腿就不用说了,细,但不够长,马钰倒是还行,作为“男生”,达标,但作为女生,她的腿还是不够细长,这东西是天生的,后天无法修炼。
而且,看这个小帅哥的动作熟练程度,怎么着也得练过半年,先天优势,加上后天努力,才会练成这么优美的滑姿。
所以,我们的目的,不是让他教会我们,而是直接把他挖到西城,作为我们的总教练,再从西城本地挑选一些大长腿的帅哥、靓妹,让他教会,作为我的教练团队。
我相信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办,哪怕是旱冰场老板的亲生儿子,我也有信心挖走他!
上午人不多,我和马钰把小帅哥给承包了,因为三人都是“男孩子”,很快便打成一片。
我旱冰滑的还可以,虽然不会那么多技巧,基本的前行、后倒,绕行障碍还是会的,马钰运动细胞不错,又有溜冰基础,学的也很快,马钰擅长沟通,边学边聊,很快就从小帅哥身上,套出不少情报,大多是一些关于旱冰场经营的细节,包括音乐的挑选,场地的设置,顾客群体构成等等,这些对于将来马钰经营旱冰场,至关重要。
我关注的不是这些,我是老板,不是经理,我只负责决策,至于向下,管好“人”就可以了。
小帅哥叫王帅,24岁,美容美发学校毕业(好像男发型师和旱冰教练这两个职业,都是细长直的腿),开了个理发店,因经营不善,黄了,就来舅舅的旱冰场帮忙。
天赋,就是天赋,王帅并不是学了半年,只学了四个月,就已经这么厉害,上个月,他还参加了全国花样旱冰大赛,获得了第四名的成绩。
“哇,全国第四,太厉害了!”马钰有点花痴,两只小手拍了拍,差点暴露出女性形态。
“咳。”我轻咳一声,马钰很快又恢复过来。
很快,时间到了中午,我提出请王帅吃饭,以示感谢,下午我们就得回西城了,王帅欣然应允。
很多话,没法在旱冰场里说,等到了饭店,我才委婉地提出,想邀请王帅去给我们当总教练的想法。
然而,王帅拒绝,嫌西城太远。
“你在这边的工资是多少?我们支付你双倍,而且,每周给你三天假期,周一到周三,并且,报销往返路费。”马钰进入了人力资源师的“勾引”模式。
王帅苦笑:“马哥,不是钱的问题,我吧……”
我见他脸色有点变红,立刻猜到了。
“是不是对象在省城,你舍不得?”我笑问。
王帅腼腆地说:“也谈不上是对象吧,人家是事业单位,哪儿看得上我这个无业游民呐,我就是单恋人家……”
“怎么认识的?”我问。
“她常来我们这儿滑旱冰,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呗。”王帅笑道。
“嗯,姓名、单位、联系方式。”马钰掏出纸笔。
“你们要干啥?绑票吗?”王帅紧张地问。
“哪个单位的?”我问。
“浑南区警局。”
“家是省城的吗?”我又问。
“不是,龙江的。”
“如果……”我想了想,“如果我把她调到西城,你要不要跟我过去?”
“唐奕你开什么玩笑,人家是事业单位啊,你能调的动?”王帅撇嘴摇头。
我看向马钰:“马哥,有问题吗?”
“没问题,只要您打两个电话,剩下的事儿我来办。”马钰帮衬着我装比。
我掏出手机,直接打给老周,问是否存在这种跨市调转的可能性。
“调倒是可以,反正都是警局系统的,可人家能来吗?从省城到西城,属于降职使用啊。”老周笑道,确实如此,省城是副省级城市,比西城高半个行政级别。
“那就给她升一级呗,从事业单位变成行政编,我估计她能来,而且她家是龙江的,不管在省城还是在西城上班,对她都没什么区别。”我说。
“她答应就行,怎么的,小唐,你去省城,帮我们警局搜罗人才去了?”老周笑问,他已不拿我当外人了,无论从单位角度还是家里角度。
“如果是个草包,您要吗?”我开玩笑道。
“要,只要你小唐举荐的人,我就要!这个江月,还是科员吧?来吧,我给她个副科!”老周豪爽地说。
“多谢周叔,回头我把那个同志的资料发您短信上。”
“好。”
这个年代的警局队伍,还不是“逢进必考”,可以运作的成分很大,有人或者有钱,都有机会,更何况,江月本身就是警局的事业单位,更好操作。
挂了电话,我再看王帅,他张着嘴,表情木然,好半天才说:“你、你们到底什么人呐?”
我看看时间,刚好中午十二点,警局也该午休了,便让王帅把那个女孩约出来,王帅给女孩打传呼,女孩很快回复,问约她干啥。
我拿过电话:“江月同志,我是王帅的朋友,问你个事儿,转成行政编,并直接提副科,有没有兴趣?”
“啊?你开什么玩笑呢?”江月显然不信。
“我们西城警局正在广纳人才,通过王帅,了解到你这位同志业务能力很强,正治素养很高,所以决定调你来我们西城,当然,这得征求你本人的意见。”我压着嗓音,官腔官调地说。
“……你是骗子吧?”江月很警觉。
“怎么样你才信?”我笑问。
“除非,你让西城警局的老大亲自打电话给我!我这儿可是能查到他手机号的,所以你别想骗我。”
“让周宝德同志亲自给你打电话?”我假装生气,“江月同志,你这未必有些过分了!”
“呵呵,露怯了吧?我就说你是骗子!再见!”
江月把电话挂了。
“咋整?”王帅惊恐地问,可能觉得因为这事儿,江月以后就不理他了。
没办法,我求贤若渴,只能,再麻烦老周一次了。
“喂,周叔啊,还得麻烦您……”
五分钟后,江月打回电话,连声跟我道歉。
“没关系,江月同志,周宝德同志没有训斥你吧?”我笑问。
“没有没有,老周同志还是很热情的,是我错了,对不起啊,唐奕首长!”
“那你是答应了?”我憋着笑问,居然叫我‘首长’,老周是怎么跟她说的?
“当然答应啊,解决行政编,还给副科,我又是外地的,在哪儿都一样,肯定去你们西城呀!”
“那就好,”我看向王帅,“江月同志,你得记得,这都是因为王帅同志举荐,你才有这个机会的。”
“我知道,我会去感谢他的。”江月笑道,从笑声里,我并不能听出她对王帅的态度,所以还得再问问。
“江月同志,你觉得王帅这个同志怎么样?”我问。
“挺好的啊,人长得帅,心地善良,教养也好,可就是……”
“就是什么?学历低,还是工作不好?”
“学历不重要,主要是他工作有点一般,唐奕首长,我说话直,您别介意哈。”江月笑道。
“王帅现在,是我们西城市光明集团文化体育事务部的部长,五险一金,工资待遇是你的两倍,江月同志,这工作,我觉得还不错嘛。”我笑道。
“啊……”王帅听到自己这个颇为响亮的名头,一脸懵逼。
我把电话给了王帅,剩下的,他们自己谈就行了。
我去上个厕所,旱冰场的冰淇淋,好像有点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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