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
徐鳞再次见到程洲,嗓子一时哽噎,说不出话来。
两人近一年时间不见了,他在梁山贼窝独自潜伏,有太多的感慨累积。
程洲看到徐鳞真情流露,不似惺惺作态,他也很感动。程洲原本是不放心把徐鳞就这样放风筝出去的:时隔这么久了,他会不会野的没边了?徐鳞还能记得并坚守当初的约定吗?
目前看来,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
程洲低估了古人对‘信义’的坚守,也低估了自己的个人魅力。
其实程洲自己不知道:因为他自带现代平等思想,天然的对每个人自然亲和;这种特质,对于在古代阶层固化、等级森严的社会压力下的人们,就是及其有感召力的个人光环。
程洲的对人平等,那可是真的平等;跟那些高官、大儒装出来的平易近人,感觉上完全不同,那些人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是藏不住的。跟程洲接触过的人,先是被他淡定洒脱的特质吸引;相处久一点,就会发现程洲是真的没有阶层概念,完全一视同仁。
那些想着穿越到古代就要杀人、要操人、要踩人的屌丝,你到了古代就不用遵守社会规则了?就没有道德底线了?你这样只是胡乱发泄出自己在现代社会的失败和自卑,却遗忘了你生而为人的可贵、放弃了你作为现代文明人的优势!
真给你一个穿越的机会,你跑过去作的比古人还古人,甚至比古人还过份——你真的觉得这样可以在古代获得成功、获得敬仰?
不可能的!
你拿自己的短处跟古代土著比,你会比他们更懂那个时代吗?你非要贴他们的路子,你只会死的很快、很惨!
在古代,生活上当然要想办法融入。但是更重要的是:人始终要坚持初心、做自己,保持自己现代人的先进价值观;这才是你超越古人的优势所在。
——
郓州露湖荷塘岸边。
凉风习习,莲花摇曳。
程洲和徐鳞热情相拥!
程洲在徐鳞后背重重的锤了几下,感觉硌手啊!哈哈,这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精瘦,没有一点赘肉。
“这两年,辛苦你在梁山做贼啦。你家族本是河北将门世家,虽然如今在贼窝可以独领一军当个头领,但肯定这不符合你的平生志向;我对不住你!”程洲很抱歉的对徐鳞说。
“我本来是想你在梁山贼发展壮大之后,朝廷剿匪不成,就会对梁山招安,你到时候就可以顺利挣个国家军职在身。可惜,我后来看了很多吏部存档典籍记载,并没有招安一说。我也是轻信了民间评书戏言小曲弹词,真是抱歉了!”
“我也没办法把你偷偷编入我的讨逆军。大宋对军伍控制甚严,一军两千人就是两千人,我招募十几人还没问题。再多了,即刻就有文官弹劾我意图谋反!你部下的五千人马,我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下的。”
“所以,徐鳞啊!你,还得继续作贼。”程洲说到这里,居然面色坦然,看不出多少愧疚之情,他似乎在说一件合情合理的平常事。
徐鳞经过这一年在梁山贼窝的历练,也成熟了很多;他听了这段话没有马上表态,感觉程洲竟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应该还有后续计划。
程洲看着徐鳞宠辱不惊的稳健姿态,甚是欣慰:“徐鳞,你长进了,很好!以前,你信我去投了梁山贼。我请你再信我一次——助我剿灭梁山匪巢之后,你带领你的部下转进沂蒙山,自成一派。就在那蒙山黄海之间发展壮大。以前,我许你的是招安后当个军州制使;我看啊,这太屈才了 。以后,我许你一个节度使,只高不低。你信不信我?”
徐鳞听了这番话,思虑着里面的含义,初时有些震惊;但在回想了程洲一直以来的作为:金童要走的路,本来就该如此吧!我已经跟着他走到如今地步,还能回头吗?金童敢搏这一次,我却为何不敢?
徐鳞微笑着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直视程洲:“在伊川一隅,你我已成一体。今日当面与我不讳逆谋之论,足见信重与我!今后路数,但凭金童驱策!”
——
宋代军队组成单位,是以五人为一伍,指挥官为伍长;五伍为一押,指挥官为押正;二押为一队,指挥官为队正;两队为一部,指挥官为都头,级别是部将(相当于连长,一百人的编制也跟现在的连接近)——后世把所有的武装力量都叫部队,这个“部队”称呼的来源,就在宋朝。如果历史记载中称为某军队为“部曲”的,那就可以判断是指唐朝及以前的军队。
五部为一营,指挥官为都指挥使(正)、都虞候(副);五营为一军,指挥官为正副统制或正副统领;若干军为一个大军,指挥官为正副都统制,就是?延路(军)刘延庆这个级别,相当于集团军。
程洲的讨逆军,相当于一个团。他没有扩编自主权,即使扩编了,朝廷也不会放任由他掌控,几个月后程洲肯定被调走,讨逆军被别人接手。
所以,何癫给程洲的建议是——“这梁山贼,别看他们人多势众挺吓人,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而已。咱们要灭他们并不难,难的是把匪剿完之后怎么办。这灭贼啊,还不能灭干净了;慢慢打慢慢剿吧。咱们必须养寇自重!”
这是有史以来武将想要自保的屡试不爽的简单招数,简单却很有效。
在西北,西军迟迟灭不了西夏,其实也是玩‘养寇自重’。
每次只要是皇帝派心腹重臣去西军督阵,西军就马上表现的实力爆棚,把西夏打的屁滚尿流;比如历史上韩琦、范仲淹、童贯进西军之后。
武人集团也是没办法,只能这样保全自己。
你大宋皇帝和文官集团,对武人想杀就杀,想整就整;谁的战功显赫谁就死的越快,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为国流血流汗的厮杀汉?他们付出这么多,你却让他们流血还要流泪?这他么的谁还敢卖力打仗?
大宋在周围还有这么多强敌环绕的情况下,朝廷就敢像屠狗一样随便灭杀武人;我要是把西夏、大理、越南这些敌人全消灭了,你赵宋更是觉得我们武人没用处了,还不得把武人杀的血流成河啊!
——
樊凡的密信:
“梁山贼攻掠滑州各县,其斥候前出至黄河北岸,距东京汴梁不足二十里,京师震动。”
“黄河北岸的富户豪绅争相奔逃,一天之内就有二十万民众汇集在各大渡口呼号呐喊,以求官军救助。”
程洲等的时机终于到来,他拍着何癫的肩膀大笑:“我们可以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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