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不到中原武林年轻一辈中除柳兄弟、唐阿富之外,竟还有如此高手!”
密切关注着秦苦与陆庭湘的战况,心潮澎湃的苏禾连连发出感慨。与此同时,同为高手的他亦被二人的棋逢对手勾起“馋虫”,不禁手痒难耐,总想亲自下场与他们切磋一番,用自己的血影刀领教一下降龙剑、长空刀的威力。
毕竟,越是高手越寂寞。身为“漠北第一快刀”的苏禾,想找一位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畅快淋漓地大战一场,俨然已变成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奢望。
毫不避讳的说,此时的苏禾对秦苦、陆庭湘除赞叹与赏识之外,剩下的唯有羡慕,羡慕他们的势均力敌,不分轩轾。
柳寻衣对秦苦的武功并不陌生,也知道他在《归海刀法》的参悟上小有成就,更知道他曾力挫秦天九、秦明的傲人战绩,因而见他今日施展出威力惊人的刀法并不感到惊诧。
反倒是陆庭湘,今夜的表现着实令柳寻衣刮目相看。
俨然,“武林第一君子”绝非沽名钓誉的纨绔子弟,他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也并非全部来自于祖上蒙荫,他自己的天赋与努力同样令人望尘莫及。
陆庭湘对《降龙剑谱》的驾驭远远超过秦苦对《归海刀法》的领悟,一招一式皆信手拈来,出手时更显从容不迫。反观秦苦,在交手的过程中难免出现一些仓促窘迫,甚至有时会出现瞬间的犹豫迟疑。
虽是转瞬之间,但在高手过招中却足以改变双方的攻守态势。
因此,当秦苦与陆庭湘战至三百回合开外时,渐渐摸清秦苦“薄弱点”的陆庭湘变的愈发主动,攻势也越来越大胆,甚至不惜放弃一些必要的防守。
反之,面对陆庭湘狂风暴雨般的猛攻,秦苦不得不转攻为守,形势变的愈发被动。
即便如此,二人依旧打的难舍难分,大体上仍是分庭抗礼的姿态。
同为年轻一辈,谁也无法在体力和耐力上投机取巧,只能依仗真才实学和搏杀经验。
较于前者,将《降龙剑谱》融会贯通的陆庭湘,俨然比尚在摸索《归海刀法》阶段的秦苦更有底气。但较于后者,浪迹江湖,流亡多年的秦苦毋庸置疑比养尊处优,身居高位的陆庭湘更具优势。
其实,无需等秦苦将《归海刀法》练至大成,只需等上三五年,令其对“赤火上卷”、“玄水下卷”的参悟更进一步,仅凭今日的陆庭湘断不是他的对手。
但今天,二人只能平分秋色。哪怕陆庭湘抓住秦苦略有生疏的不足,在攻势上稍占上风,但想在千合之内战败他依旧是痴人说梦。
反之亦然,陆庭湘的武功比当初的秦天九、秦明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秦家当年只有“赤火上卷”,说穿了只有《归海刀法》的一半,因此在内外兼修上存在先天缺陷,抵不过阴阳辅成的《降龙剑谱》亦是人之常情。
想当初,苏禾与秦天九争夺“天下第一快刀”的归属,并以肉眼难辨的优势略胜一筹。正因为速度上的细微差距,令秦天九终究敌不过苏禾,被其死死压制在下风。
秦天九与苏禾的差距,根源在于“赤火上卷”的先天不足,令其穷尽毕生也无法突破至强刀法的桎梏。
秦天九与秦明互为伯仲,秦苦能力挫二人却无法战败陆庭湘,由此足见陆庭湘的武功绝对高出秦天九与秦明一线,甚至更多。
此一节,令后知后觉的柳寻衣大感意外。
俨然,今日的陆庭湘再也不是当年那位“赶鸭子上架”的弱质少主,在各门各派的掌门人中也再不是落人一筹的晚生后辈。
他在陆家家主的位子上隐忍多年,一直对外示弱,对内谦卑,以至众枭雄从未将其真正放在眼中。
实则,这正是陆庭湘韬光养晦的高明之处。不急不躁、无声无息,却以惊人的速度突飞猛进,暗中崛起。
若非洛天瑾暴毙,打破中原武林的平衡与格局,相信陆庭湘至今仍会隐鳞戢翼,深藏不露。
不过,也可以借此说明,龙象榜的排名确实是慧眼如炬,明见万里。
“他……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秦苦吗?”秦大愣愣地望着针锋相对的战局,不住地喃喃自语,“还是那个贪财好色,恣情纵欲的败家子吗?”
“河西秦氏成也秦苦,败也秦苦。”秦三感慨道,“只有他,才能带领秦家重回巅峰。否则,纵使我们三兄弟再如何呕心沥血,也无法改变秦家江河日下的败局。”
“是啊!”秦大呢喃道,“原本我们秦家这一代应该繁盛昌荣,可惜九叔与先家主……无论如何,秦氏都不该败在我们手中。”
“秦家虽然失去两位高手坐镇,却换回一位更年轻、更厉害、更具天赋的狠角色。”秦三安慰道,“大哥,我们兄弟本是无忧无虑,豪放不羁的武夫,而今却被逼成精于算计,谨小慎微的‘师爷’,实在是……浑身不自在。更何况,我们根本不是运筹帷幄的那块料,再算计又如何算的过金复羽、陆庭湘那些老狐狸?”
“虽是更年轻、更厉害,却也更放荡、更昏庸!”鼻青脸肿,满身血污的秦二在两名弟子地搀扶下艰难开口,“目无尊长,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下狠手,这样的白眼狼……真的有资格统领秦家吗?”
秦大忧心忡忡:“他为保住柳寻衣,不惜与陆庭湘拼命,今夜无论是成是败,恐怕日后都无法向天下英雄交代。唉!”
“大哥……”
忽然,秦三压低声音,目光不善地朝一心观战的柳寻衣偷偷瞄去,试探道:“为免铸成大错,不如我们趁柳寻衣不备,先……”说罢,秦三用手在脖子上轻轻一划,意思不言而喻。
“这……”秦大一惊,随之心生犹豫。
“他被人五花大绑着,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秦三怂恿道,“柳寻衣不死,秦苦永远不会醒悟。索性我们先斩后奏,秦苦固然生气,但他并不愚笨,知道孰轻孰重,断不会再为一个死人置秦家上下于水深火热。如何?”
“我同意!”秦二插话道,“趁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秦苦与陆庭湘身上,我们出其不意,定能将柳寻衣一击毙命。”
“这……”
“我去!”秦三似乎猜出秦大的担忧,故而主动请缨,“为大局着想,纵使秦苦日后杀我泄愤,我也无怨无悔。”
“那……好吧!”秦大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三弟小心!”
“大哥放心!”
得到秦大的允许,秦三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嗜血狞笑。紧接着,他缓缓退到人群之后,一双虎目死死盯着毫无防备的柳寻衣,一边挪步朝他靠近,一边伸手摸向刀柄。
当秦三混入陆家弟子的队伍中时,陆遥率先发现蹊跷,本欲出剑阻拦,却见秦三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柳寻衣,再看他杀气腾腾,蓄势待发的紧张模样,陆遥稍作思量,登时领会秦三的意图,抽出三分之一的剑又被他悄悄插回鞘中。
如果柳寻衣死在秦三手里,对陆家而言也不算一件坏事。
心念及此,陆遥非但不再阻拦秦三,反而不动声色地示意陆家弟子为其让路,方便他以最短的距离、最快的速度逼近柳寻衣。
由于客栈内的烛台大都被陆庭湘和秦苦的余威殃及,故而大堂内十分昏暗,人影憧憧间更是一片漆黑,为秦三的偷袭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不知不觉,秦三距柳寻衣已不足三步之遥。
此刻,他已将烈阳刀完全抽出,悄无声息地紧紧攥在手中,刀锋在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中慢慢穿行。
“呼!”
聚精会神的秦三深吸一口气,趁秦苦与陆庭湘交战正酣,眼神骤然一狠,抬脚向前的同时,右手将烈阳刀狠狠刺向柳寻衣的后心要害。
“砰!”
千钧一发之际,客栈紧闭的大门陡然被人蛮力撞开,两扇木门瞬间挣脱门框,呼啸着飞入大堂,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靠近大门的秦家弟子纷纷惊呼闪躲。
“咦?”
“嗤!”
正是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扰,令悉心观战的柳寻衣下意识地侧身眺望。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柄锋利无比的钢刀紧贴着他的后背一闪而过,在割断麻绳的同时,亦在柳寻衣的背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口子,万幸只是皮外伤。
“嘶!”
一阵凉意瞬间袭来,柳寻衣出于本能冲天而起,不知麻绳已松的他下意识地甩出一记鞭腿,势大力沉的一脚凌空抽在秦三脸上,登时将猝不及防的秦三踢飞数丈。
“柳大人小心,有人偷袭!”
幡然醒悟的冯天霸猛然发出一声暴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令气氛凝重的蔚州客栈瞬间沸腾起来。
一片混乱之中,满心愤懑的苏禾率先飞至柳寻衣身旁,不由分说地将几名陆家弟子打翻在地,从而拽着柳寻衣飞上二楼。
“怎么回事?”
一连串变故令陆庭湘和秦苦皆无心恋战,二人刀剑相撞,一触即分,各自飞落在陆、秦两家弟子之中。
“是秦家的人捣鬼,他们想劫走柳寻衣!”
“放屁!明明是你们看守不严,让柳寻衣自己跑了!”
一时间,陆、秦双方弟子相互攻讦,气氛瞬间变的剑拔弩张,众人纷纷抽出刀剑,不断地彼此叫嚣,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这些汉人果然只会内讧,难怪连自己的江山都保不住。”
伴随着一阵阴戾而轻蔑的冷笑,上百名蒙古军士,一手拄着火把、一手拎着弯刀,迅捷而有序地涌入蔚州客栈,眨眼将众人团团围住,并将昏暗的大堂照的亮如白昼。
“这些人是……”
“苏禾,我没有迟到吧?”
未等不知所措的众人交头接耳地探清缘由,冷笑声再度响起。紧接着,一道削瘦的人影缓缓步入客栈,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体型庞大,面目狰狞的恐怖“怪物”。
柳寻衣一眼辨出来人,那似人非人的庞大怪物乃是力大无穷,令其心有余悸的哑坤。
至于哑坤身前的削瘦男子,不必多问,正是与哑坤形影不离,蒙古人称“疯子”的漠北二十四城第一高手,龙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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