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高崎就不干别的,只追着陶洁,给她普及古董知识了。
这古董,并不是存着的时间越久,价值就越高。
你比如说现在,大家正在炒的猴票,一枚上万。可这股邮票收藏热降温以后,没准儿价格就会跌去一半。
这个有点像股票,大家都在炒的时候,一股可能要几十块钱。这个炒作的劲过了,没准儿就变几块钱了,这就叫有涨有跌。
现如今,好多人率先富起来,有钱了,可是这钱也越来越不值钱了。
怎么着才能让自己手里的钱不贬值,或者说少贬值,甚至升值呢?好多人就想到了古董。
古董这东西好啊,物以稀为贵。越稀有的东西越值钱,而且会越来越值钱。这绝对是一个让手里的钱不但不贬值,而且会快速升值的一个好买卖。
可是这个理解是片面的。
有些东西,比如说银元。这东西过去不值钱,二十几块钱就能买一个。
可那时候,人们没有意识到,这个也可以当做古董来收藏。
现在,大家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好多人就把钱变成了银元,放在家里等着升值。
因为从理论上讲,大家只买不卖,这东西在市面上就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少,自然就会越来越值钱。
可现实跟理论,往往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这东西过去是国家货币,从中央到地方,其实制造了很多,大量散落在了民间。
它不值钱的时候,谁也不拿它当回事,有给孩子拿着玩的,也有毁了打首饰的,谁也不会想到,这东西还可以拿来换好多钱。
现在,银元炒的正火,好多银元贩子,都到乡村里去收,银元值钱这个消息,也就迅速扩散出去了。
当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东西可以换大钱的时候,乡下手里有银元的,就一定会拿来城里,卖了换钱。
如果银元大批涌现到市面上,供很快就要大于求。
到那时候,这银元的价格就一定会大跌下来。至少,普通银元的价格会大跌,只有稀有品种的银元会升值。
你比如,三年的银元少,可能还值一些钱。还有做为样币,有设计者签名的银元,这个更稀少,就会更值钱。普通银元,价格可能会大跌。
普及半天银元知识,高崎就对陶洁说:“咱们手里的这些银元,好多都是本省铸造的,还有好多都是铸造数量最多的八年银元。现在好多收藏者还不知道分类,又正是炒的最火的时候。所以,咱们现在卖了,一块银元的价格,平均应该能卖八百左右。如果咱们卖晚了,等银元价格跌下来,一块平均也就值二三百块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陶洁正进卧室,要脱衣服睡觉。高崎就在她身后跟着,喋喋不休。
陶洁就回过头来看着他问:“高崎,你这些知识,都是哪里学来的?”
高崎说:“我都卖了八千大洋了,整天和那些银元贩子打交道,听我都听会了。”
陶洁又看他一眼,边脱衣服上床边说:“我现在呀,越来越觉得你不是以前那个高崎了。以前你就是个闷葫芦,都是听我说。这可倒好,你这一晚上,这嘴就没有住下过。”
高崎看看陶洁,摸摸后脑说:“我这不也是给逼的嘛。咱们做买卖,当闷葫芦还怎么做买卖啊?”
陶洁说:“你这变得也太快了。以前吧,你轻易不说话,也从来不说谎话。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不敢相信你,你这嘴里,就没有多少实话!”
高崎站在床边上,看着陶洁钻进被窝里,好一会儿才说:“陶洁,你说话可得讲良心,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过谎啊?”
陶洁仰躺着看他,然后说:“买这房子,你说是中了彩票,是实话吗?还双色球,就糊弄我这不懂行的。我昨天才知道,双色球是去年才有的。你说,那时候你怎么知道双色球的?”
坏了!那时候对陶洁撒谎的时候,他只是想尽量说个最新的,陶洁不会懂的彩票品种,一不留神把当时没有的给说出来了!
他直接就不回答陶洁这个问题,转了话题说:“我这嘴变得能说,主要还是你的功劳。”
陶洁果然上当,立马就问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高崎就埋怨说:“我想干点什么事儿吧,非得经过你同意。可从开服装店开始,哪一件事是你同意过的呀?我要是什么事儿都听你的,现在咱们还在分厂里吃苦受穷呢,你住的上这么好的房子吗?
为了让你同意,我不得变着法儿的去说服你呀,不得磨嘴皮子呀?磨了这么些年,我这嘴皮子还不磨得越来越流利啊?”
陶洁想想,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不由就瞅着高崎笑了。
这一笑,就把高崎为什么那么早就知道双色球这个事儿给忘了。
高崎就脱了衣服上床,钻到被窝里搂着陶洁。
陶洁把头依靠在他胸前,问他说:“你刚才说,银元会贬值,这事儿真的还是假的?你不是为了要买轿车糊弄我吧?”
高崎大手在媳妇后背上摩挲着。媳妇的后背很光滑,两个肩胛骨很有手感,也非常美观。
“我糊弄你干什么啊?”他就哄着媳妇说,“咱们趁银元价格最高的时候卖了它,卖出钱来,将来就算聚香坊的盈利不及预期,咱们手里有钱,心里也踏实不是?”
听不见她回答,他就又说:“咱也不是把银元都卖了,咱只是把那些普通的,将来会贬值的挑出来卖。以现在这个价格,卖个一半,就足够咱们买车和留下应急资金的钱了。”
陶洁就在他怀里呢喃着说:“要卖你就卖吧。省的你又要说什么也得经过我同意,我不管你。”
高崎就偷偷地笑了。
媳妇这是被他说动了。要是她心里不同意,她就不说不管他了。
过一会儿就听陶洁问他:“哎哟,你卖这么多银元出去,不会有危险吧?”
高崎就对她解释说:“放心吧,不会。以前卖银元的时候,都得坐长途车或者坐火车出去。身上揣着银元,还真怕引起人家怀疑,怕人家检查。现在咱们自己有车了,开车去,就不用担心检查了。”
陶洁就又问:“那你卖这么多,人家不问你都是从哪里弄来的呀?”
高崎说:“我傻啊,非要可着一个地方,一个店铺去卖?我会去好多城市,好多地方,打扮成银元贩子,一家店铺,一月差不多也就去卖一回。也卖不多,顶多十几二十几个,就说是从农村和偏远山区收来的,挣个差价。像我这样干这个的人挺多,他们和我打交道多了,都认识我,真拿我当了银元贩子了,不会有事情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高崎眼看着陶洁的眼睛慢慢闭上,要睡过去,他就有些猴急。
这功课还没做呢,你睡了怎么行啊?
他在被窝里的手,就开始从陶洁背上往其他地方挪。
陶洁就撒娇地嗯哼一声,闭着眼说:“别乱动。你这样手在我背上,好舒服。”
“舒服不行啊。”高崎就嘟囔,“一会儿你就舒服地睡着了。”
“别乱动!”
“去,找那什么去!”
“哎,我现在可是很少喝酒,烟也戒了,你还是不打算要啊?”
高崎就问她。
陶洁依旧闭着眼,过一会儿说:“怎么要啊?你今天鼓捣个分店,我就得忙好久。这好歹的都忙差不多了,你就鼓捣个更大的。要是怀了孩子,挺着个大肚子,还怎么上班工作?等聚香坊稳定了,开始盈利了再说吧。”
说到这里,就又嘟囔高崎说:“你可倒好,就知道往外鼓捣。鼓捣出来了,你就当甩手掌柜的,什么都不操心,什么也不管。那是咱的产业,你不操心还不就得我操心?”
高崎也不搭话,钻出被窝,从床铺下面翻出个小包来,放到枕头下面,就又钻进被窝里面去了。
陶洁立马就没法再嘟囔了。
第二天起床,高崎就不打算上班。
他让陶洁自己骑她的踏板去聚香坊,他先去省城卖一部分银元。
这卖银元说说容易,真要做起来也挺麻烦,要跑好多地方,经过很长的时间,才能慢慢都卖出去。
陶洁走的时候,他就叮嘱她,他不在,记得中午下午的,安排人给胡丽丽和刘虹接孩子。
“刘虹那闺女中午自己去她姥姥家吃,不用接,只接胡丽丽那儿子,下午再两个都一起接回来。”他叮嘱陶洁。
陶洁起来的时候,高崎还在被窝里睡觉。
他要去省城,不用起这么早。十点从家里走,中午差不多就到了。在省城吃顿饭,下午把银元卖了就回来。
高崎不起来,陶洁就不做早饭,打算去外面早点铺子里去吃。
高崎在被窝里嘱咐她的时候,她正坐在床沿上穿衣服。
听了她就说:“你这老板当的,都快成小工了。胡姐替咱们管聚香坊,没时间接孩子,你帮她去接。刘虹就是个服务员,你也帮她接,再说她还偷胡姐的男人呢。我就闹不懂,这种人你为什么把她给招进来,你是不是也看上她了?”
高崎一脸苦笑说:“你瞎说什么呀?刘虹是胡姐招进来的,又不是我。”
“那也是经过你同意的。”陶洁说。
高崎就只好再给她解释:“胡姐做事有分寸,你不要多说话。她招她进来,肯定有她的道理。”
“我才不多说话。”陶洁说,“我就是不明白胡姐心里想什么。你也是,干吗答应给她接孩子啊?”
高崎就严肃了脸说:“陶洁,咱无论把事业做多大,你都不能忘了,咱当初是为什么要把事业做大的?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要记着,咱们的员工,和咱们是平等的。能帮他们,就帮他们一把,永远不要有比人家高贵的心思。”
说到这里,就问她:“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