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颜净君的事震惊了整个神界。
当顾蓝双和云辰发完天书后则被立即召回神界开众神会议,沧白雪这次没有任何犹豫,随之而去。
战净两道的仙神齐聚首,无一缺席。而胥都旁侧下位的净君席就那么空了出来。曾经那位美貌无双的佳人多少次坐在那里,安静地倾听着无数场议论,瀑布丝的长发轻柔,她时不时绾一缕耳发,眉目美好,指尖留香。若不是现在当真再亲眼看不到那紫裳流苏的身影,多少仙神都还在忿忿不平,游说着一定是天书搞错了情况。
胥都感觉又憔悴了两分。抚额叹息。金冠华衣加身,却只衬出脸色的苍白,脸颊两侧的发丝轻颤,他终于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微微摇了摇头,平声道:“众仙家有何良策,便说吧。”
下面的仙神面面相觑。众人几乎都还在难以置信的情怀之中久久浮不出来,而今净君下落不明,一时半会,谁都好像没办法坦言出什么法子似的。
“既是脱逃,搜寻便是。”
一个平静的女声响起。众神更是讶异到了极点。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花瑶净神。她依旧提着那盏临渊灯,鹅黄色的衣裙,束好的长发轻垂于背,神色清冷,毫无情绪。
而让众神瞠目结舌的缘由,便是人尽皆知的,这花瑶净神与芜颜净君可谓是形影不离的良友知己。花瑶平日里虽看似随和亲切,实则是位典型的冰霜美人,从不向人袒露自己的真心,除了...芜颜。她可谓是毫不保留地辅佐、护佑净君多年,绝不允许任何人诋毁或者伤害净君半分。
眼下发生了如此骇人听闻的情况,照理来说,最难过、最痛苦的无疑就是花瑶本人了。然而,她此时此刻看起来简直从容不迫,甚至有几分冷淡的意味,好似这件事牵扯的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何搜寻?”胥都抚额,他现在也无心考虑花瑶的情绪,沉声继续问道。
花瑶抬眸,目光依旧淡然无比。
“安排各位庇佑神官在庇佑地上仔细搜寻,近日内没有特别紧急任务的仙官也派去各个荒废区察看,不要遗漏一丝一毫。她现在既是如此唐突地被圣金令识破了身份,必然是要先找个安全之地养精蓄锐,再做打算。”花瑶平静道,“对各地凡人的看管要更加严谨,祭魂法阵想必也会随之再次流窜,不能姑息。”
众神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咽了咽口水。花瑶的冷静让大多数人自愧不如。何况她这次索性直接用“她”来代替了,连净君两个字都不屑称呼了吧。奕灵子在心里都暗暗佩服这女神官的大义凛然。
“净神大人所言实属良策,小僧觉得未尝不妥。”沐梵手持碧萝禅杖,同样神色淡定地说道。
胥都微微点了点头。
“那...真搜到的话...咋整呢...”一旁的真三好似非常为难地抓抓后脑勺,问道,“捆回来吗?还是...俺的土术大多都可凶了,对净君...”
他突然觉得称呼不妥,又赶紧闭了嘴。
“若是情况所致,就地斩决,便无需留手。”花瑶面无表情道。
这一下又让众人大惊失色,直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话,都不由瞪大了眼睛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两分许是置气或者悲楚的情愫来,然而,真是一点都没有。
沧白雪闻言都心头一震。她虽然和花瑶接触不多,但是这女子和芜颜之间的感情的确是深厚至极,她也想不到花瑶能够做到如此坚决。不过她隐隐约约又恍然觉得花瑶...似乎真的是出于本心而如此做的。
“众仙家无异?”胥都勉强撑起了身子,正色道。
众人无言。
“那便就如此决定。神界众卿皆不可懈怠,此事必要速速解决。”
神君最终发话,众神领命。
沧白雪垂了垂头,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白白,怎么了?”云辰站在她身旁,见状,赶紧关心道。
“大哥,我在想我是不是错了...”
沧白雪用力揉了揉眉心。
“啊?啥?错啥了?”
“你说...如果是曾经那位沧白雪大人的话...芜颜...”沧白雪皱眉,声音沉了下去,“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云辰眨眨眼,惊讶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觉得...或许是因为我对芜颜的态度不如往昔,才让她逐渐变成这样的。”沧白雪低落道。直至此时此刻,三界依旧都还流传着那圣洁医师的美名,沧白雪真的无从解释,是什么让那般美好温柔的人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大概,就只能是...
“关你什么事啊!”云辰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沧白雪抬眸,呆呆地望着他。
“哎!白白,每个人的选择都是自己决定的。”云辰叹了一口气,耐心道,“要你这么说的话,每一分每一秒我们身边的人和事可能都是在改变的,这我们能控制吗?”
沧白雪有些不明其意。
“就拿你自己来说好啦,你当年叛神入魔,你身边所有的人和事都算是发生翻天覆地的扭转了吧,有影响你对魔君的感情吗?”
“我...呃...可是我...属于不太要脸那种吧......”
“脸这东西本来就没啥用啊?!”
“......有理。”
“啊不对不对!说哪儿去了!”云辰一拍脑门,赶忙回到正题,“我的意思是,这些外界因素我们是控制不了的,我能控制的,无非只有——这儿。”
云辰指了指心口的位置。沧白雪微微睁大了眼,感觉情绪纠葛,触动良多。
“人生导师”云辰叹了一口气,再次肃然道:“现在你就是沧白雪,从你来到这里,你所有的选择,都是出自你的心,你做了选择也坦然接受着后来的结果,不是吗。那芜颜净君也是一样,路是她选的,事是她做的,她也要承担对应的结果,这和别人没有关系。”
沧白雪垂眸,半天没说话。她心里的郁结似乎终于得到了少许缓解。
如云辰所言,她确实一直很勇敢,几乎从未惧怕过自己会面临的未来,而今她愁哀难消的原因无非只是担心芜颜的未来罢了。不过...后悔什么的,当真是最没用的情绪了。有这个心思,还不如到时——陪她一起面对吧。
“谢谢你,大哥。”沧白雪吸了一口气,可算释然地笑了笑,“有你这朋友真是我运气好。”
“哈哈哈,这都是缘分啊妹子!”云辰揣着胳膊,笑嘻嘻的,不过随即又赶忙补充道,“不过这话可别当着妹夫说,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呃,不至于不至于。”沧白雪对云辰这越发顺口的“妹夫”还是有点掩脸微红的。
“至于!你没发现妹夫其实是个占有欲超强的醋缸子吗?”云辰一本正经道。
醋...醋就算了...缸子是这么回事?!坛子都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吗?!沧白雪听得一脸无措。
“金沙。”
沧白雪闻声回头,果然是胥都在唤她。
胥都招了招手,这动作真是不要太熟悉。不过沧白雪这次没再拖沓,和云辰说了一句便随着胥都去了。
众神散会。花瑶依旧走在最前头,无喜无悲,提起轻盈的裙摆,灯光摇曳。众净仙随她而去,没人知道这位冰霜美人内心的情绪,只能保持沉默。
胥都一直走到了东天门。云海波涌在脚下,玉带飘飘。他昂头,闭上眼,手指轻轻敲了敲额,这算是他习惯性的解压动作。当年神魔大战时,胥都的额上差不多都被自己敲出了一小块指印了。但近几百年来,几乎都没有看他如此伤脑筋过了。
沧白雪看了看他,无言。
“这次净君的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胥都垂眸,淡然开口道,“许是另有隐情,本君自会给她解释的机会。”
沧白雪愣了愣。没成想,神君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安慰自己的,她还以为他必是打算追问一些细节或是头疼不已的。
沧白雪心里苦笑了一下。看来神君大人远比她想象得沉稳多了。杞人忧天、让人看起来最不放心的果然...还是自己哪。
“是,神君大人。”沧白雪平静应道。
胥都抚袖。云雾宛如舞裙一转,飘然退散,露出脚底的斑玉石路,在轻薄薄的暖阳挥洒下流光溢彩。
“本君主要还想问你另一件事。”
“您讲。”
“你...”胥都这下又敲了敲额,颇为艰难道,“...当真要和魔君成婚?”
“噗——咳咳咳咳!!...”
沧白雪成功地呛到了自己。
胥都耐心地给她顺了顺背。
“咳咳咳...我...那什么...”沧白雪赶忙修复下混乱的情绪,瞪大眼万分诧异道,“等等!您是怎么知道的?!”
“聘礼都砸本君脸上来了我还能不知道呢?!”
胥都的白眼简直翻了个底朝天。
“聘...聘礼...”沧白雪真是惊呆了。不过——她上次确实是算答应了千栖夜的求婚的...嗯...仔细想想,她现在虽说只是顶了个善灵使的闲职,但的确归属于神界,千栖夜向神君下聘...于情于理都是真真没毛病。
不过鬼知道某天神君胥都赫然收到那几百箱从天而降的大红聘礼时是有多么风中凌乱。
其中居然还有他曾经一直想收为座下灵兽的夙瑞仙鹤——被千栖夜捆来做了类似于烧鸡(?)的存在。
神君大人整个人都不好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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