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姑娘,老太太让您到慈晖堂。”
托月前脚刚踏进成碧馆,后脚老太太身边的嬷嬷便过来传话,于托月而言简单直是五雷轰顶。
能坚持听完上午的讲学,全靠大夫人的一碗参汤,冰儿的推拿术和针灸术支撑,如果现在去慈晖堂……是一个未知的结果。
阿弥一脸担忧道:“嬷嬷,是马上过去,还是姑娘用过膳再去慈晖堂?”
传话的嬷嬷面无表情道:“老太太的意思,九姑娘现在就过去。九姑娘,让老太太久等可不好。”
最后一句话提醒他们没有商量的余地,托月平静地对良玉道:“你把书箱拿进去,让冰儿陪我过去。阿弥,晨起炖的汤用炭温着,回来我要喝的。”
“奴婢知道。”
此去凶多吉少,阿弥还挤出一抹笑容。
托月任由冰儿扶着走,跟在嬷嬷后面,来到飘着淡淡檀香的慈晖堂。
嬷嬷引托月来到正厅,意外地看到大夫人、二夫人陆氏,三夫人陈氏,以及府中里几名姑娘,独不见燕攸宁在场。
托月上前一一见过礼,大夫人朝她招手道:“九丫头,过来,让母亲好好瞧瞧。”
顺从走过去,大夫人拉着她手道:“你这傻丫头,熬了一个晚上,精神不好请假一天又何妨,何苦为难自己。“
“母亲一早让黎妈妈送来参汤,女儿喝了参汤便有精神去听学,还可避免乱了平时的作息时辰。”
托月笑着回答,无力的声音提醒众人她其实很累,只是靠一碗参汤强撑,只是她强撑着站在这里,跟老太太没有任何关系,是她不想乱了平时作息。
点滴不漏的回答,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大夫人欣慰地拍拍托月的手背,这一幕落在黎妈妈眼里同样是欣慰的,眼里却又有一丝矛盾。
“托月。”
威严的声出自老太太的口。
托月愣一下,小心翼翼走上前,不知接下来会发什么事情,
老太太看着托月,托月望着老太太,正厅的空气有些微妙,陆氏母女面上有一丝幸灾乐祸。
应嘉月心里暗道:“应托月,都是你自找的,死了别怪我。你一个外室生的凭什么跟我争,我是应府的嫡女,将来能嫁高门,为应府换来助力,你就安心地等死吧。”
托月摸不透老太太的心思,不过陆氏和应嘉月的表情,她却看得清清楚楚、默默记在心里。
良久后,老太太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道:“托月啊,祖母虽是嫡女出身,看到现在的你就如同看到当年的自己,能活着不容易,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祖母……”
托月惊讶地看一眼老太太,瞬间明白话里的意思。
老太太是乐阳侯府嫡女,可是生母早逝,乐阳侯不到一年续弦再娶一房妻室。
继母当家做主,老太太元配所出之女自然不好过,不然以她高贵的出身,岂会嫁进当时默默无名的应府。
面对早经世事、历尽人世沧桑,令人叹服的老太太,托月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能把默默无闻的应氏一族引领上一处巅峰的人物,绝非良善之流。
“是孙女错了。”
几经思索之后,托月一脸悔恨跪在地上。
“错在何处?”
老太太问,鼻子里同时发出一声冷哼。
托月伏下身体道:“错在孙女不应以小人之心,度祖母君子之腹,把自己折腾得病倒。”
哈哈……
蓦地听到老太太爽朗的笑声,众人不由一怔。
老太太止住笑道:“你这个机灵鬼,还不快上前给祖母看看。”
托月此时泛力,只能借着冰儿的力站起来,莲步走到老太太跟前,再次接受老太太的审视。
老太太把托月上下打量一番,细看她的面容道:“嗯是个好模样,把你几个姐姐都比下去,恍惚有几分当年四丫头的风采,就是生得太过薄弱,需得好好调养才是。”
四丫头,应府的四姑娘,大夫人生的第二个女儿应落月。
应老爷曾经说过,他几个女儿当中,独四女儿聪慧明理,读书也十分用功,可惜在十三岁那年跌落池塘不幸溺亡。
提到早亡的女儿,大夫人眼圈一红道:“母亲说得是,自从九丫头回来后,我的心情比从前好了很多,九丫头待我同四丫头一样体贴,总能为我排忧解难。”
陆氏本以为老太太定然会惩罚托月,没想到结果跟她想的恰好相反,老太太似乎很满意托月。
应嘉月面色越发不好看,特意过来向老太太告状,想借老太太的手惩治托月,没想到老太太非但没有惩罚,还将她比作是已故的四姑娘。
遥想当年,四姑娘无论容貌还是才情,都是应府众姑娘之首。
四姑娘在世时,他们姐妹几人根本不入老太太的眼,幸亏她是个短命的,不然哪有他们立足之地。
“依我看,九妹妹文采风流,更在四姐姐之上。”应嘉月忽然出声道,托月眉头一皱道:“八姐姐过誉了,四姐姐是独一无二的,能为替四姐姐为母亲排忧解难,已经是妹妹最大的福气。”言外之意她从来没有跟四姑娘比较之意。
“你是个好孩子。”老太太细看着托月道:“四丫头福薄,不然跟你在一处也能有个结果。”
“四姐姐良善定有善果,祖母、母亲不必为四姐姐难过。”托月柔声安慰,应嘉月似抓住了把柄,马上道:“你又没见过四姐姐,跟她相处过,如何知晓她为人良善。”
托月淡淡看一眼应嘉月道:“父亲挂怀四姐姐,时常跟妹妹提起四姐姐生平之事,自然晓得四姐姐良善。”
大夫人听应老爷从没忘记过这个女儿,拭掉眼泪,露出笑容道:“母亲说得极是,九丫头跟四丫头是一样的脾性,从来不教媳妇费心费神。”
“九妹妹,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周先生烧掉你作业的事情?”
应嘉月得意洋洋地反问,什么跟四丫头一样的脾性,看你们这回打不打脸,打得痛不痛。
托月面上笑意仍在,却笑不达眼底,淡淡道:“在我跟祖母解释原由前,妹妹想请教八姐姐,为何周先生给八姐姐作业的评语是‘师者当日三省自身’?还望八姐姐不吝赐教。”
此言一出,陆氏的笑容马上消失不见。
应嘉月面色微微发白,惊恐地看着托月,骤然想明白那句评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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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琲今天忘记更新了,迟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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