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罪羊?”
墨染尘震惊地看着托月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觉得自己是去做替罪羊。”
托月冷笑一下道:“雅集也是有输赢的,事关景国的颜面,赢了是你们的功劳,输了是我的过错,我还没有做好当祸国红颜的准备,你们谁要对景国的颜面负责,谁就在雅集上全力以赴吧。”
阿弥从震惊中回过神,拉着托月道:“姑娘,他们没安好心,我们回家吧。”
“回什么家。”
托月满不在乎道:“收了请柬就得赴约,只是赴约,别的事情都不用管。”
“九妹妹,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六公子,你还是叫托月九姑娘,我们不熟吧。”
托月声音冰冷,不带半分感情道:“还有,家父只给了托月请柬,并未告诉托月雅集的具体事宜,就是要托月只管赴云夫人的雅集,其他事情跟托月没有关系。”一瞬间,托月悟明白父亲的用意。
“随你。”
墨染尘第一次生出无力感。
托月笑眯眯地走上马车,阿弥方想跟着上车,却有人比她快一步钻进马车里面。
望着垂下来的帘子,顿时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站在马车下面一动不动,直至墨宝把缰绳塞到她面前。
“你干嘛。”
托月一脸防范地看着墨染尘。
墨染尘在她对面坐下道:“你听不听我都得告诉你,这次雅集我们要是输了,五国论道就会在景国举办。”
“跟托月有什么关系吗?”
“这意味着四国的人,最少得在景国待上两个月,你所谓的平静日子也不复存在。”
墨染尘希望托月能清楚地明白,景国目前的局势已经够乱,若再让四国的人进来添乱,只会加速景国的灭亡。
“谢谢提醒。”
托月从里取出一钵葵花子,旁若无人地嗑起来。
墨染尘调整好呼吸道:“只要你今天好好表现,明天我就陪你去青云山,帮你收集松柏上的落雪。”
“六公子……”
“六哥哥。”
墨染尘提醒托月,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托月无奈道:“好吧,六哥哥,抱歉,妹妹今天什么都不想做,人到礼到。”
“随便你。”
马车出了桐华巷,转入宽敞的街道。
托月掀开车帘道:“你看外面的升斗小民,他们羡慕我们锦衣玉食,却不知道我们也羡慕他们粗茶淡饭。”
墨染尘顺着她目光看去,忽然淡淡道:“九妹妹,我发现你最近有失稳重,性子远不如初见时沉静稳重。”
初见时,在青云山下的酒楼。
桃花雨纷纷,她一身素衣站在应熙身边,清冷出尘,不染一丝凡尘。
第二次见面是在青云寺,觉悟大师的禅房外面,没有帷帽轻纱的遮挡,一双眼睛清冽如山中流泉。
再后来是在奇石巷,前一刻他们还在小店喝茶吃点心,下一刻她便毫不犹豫地杀了一个人,干脆利落得让他震惊。
接触越多越发现她的与众不同,他对她也越来越好奇,却发现她身上也有无数秘密,所以当父亲提出要他娶她时,他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这样才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她,看到的事实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美好,她身中剧毒连神医也无解。
“性子会受身边环境影响。”托月不假思索道:“从前我身边的是与世无争、普度众生的和尚,现在我身边是一群自私自利、道貌岸然、阴险狡诈、爱慕虚荣,整天勾心斗角的牛鬼蛇神。”
咳咳……
墨染尘尴尬地咳嗽两声,这些牛鬼蛇神自然包括他在内。
托月不以为然道:“托月要不是改变自己,第一次进紫云台,就已经是一具尸体。”
第一次进紫云台,被李云湄当众侮辱后,还要顾及两家情谊,在大殿上想尽办法救他们,结果却惹上杀身之祸要,而李家不仅没感激她,反而要置她于死地。
每次当灾难降落在她身上时,就能看到身边人的丑陋,是这些人一次又一次改变她的心境。
墨染尘不再说话,托月却看着他道:“如果真心不能换来真心,那就没有必要浪费自己的真心,从今往后谁能给托月清静日子过,托月就会帮谁。”
云府。
托月刚下马车,打扮十分讲究的云齐便热情迎上来:“九姑娘,你终于来了,还是我要向母亲推荐的你。”
面对云齐的热情邀功,托月目光冷得冰块一样,盯着他面无表情道:“云三公子的意思是,托月能参加云夫人举办的雅集,还得好好感谢云三公子的推荐,需要托月跪下来感谢吗?”
“当然不用。”
云齐是什么人,托月的一个眼神,他就能感觉到气氛不对。
悄悄看一眼墨染尘,想从他哪里得到一丁半点暗示,可惜墨染尘根本不想理会他。
墨染尘低声对托月道:“九妹妹,我带你去见云夫人,今天我母亲也在场,你的表现最好不要太差劲。”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托月边走边道:“如若令堂也跟寻常人一样,瞧不上妹妹的出身,故意刁难妹妹,你也别怪妹妹到时候会言语冲撞令堂。”
“你放心,母亲只是为人严谨,不爱说笑罢。”
墨染尘简单地为自己的母亲辩解,就算他们的亲事是一场交易,也不希望两人发生正面冲突。
托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墨染尘送她到女眷席外面,停下脚步道:“九妹妹,即便你不打算好好表现自己,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以免让人抓住把柄。”
“随机应变吧。”
托月心里很清楚,就算不想管今天的事情,也得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墨染尘微微点一下头,托月头也不回地走进宴席,明明只是一场雅集,却走出赶赴开场的步伐。
“到底怎么回事?”
托月进去后,云齐像幽灵一样出现。
拦着墨染尘问:“到底怎么回事,九姑娘怎么看起来一脸不高兴,本公子什么时候得罪她吗?”
墨染尘看着托月的背影,淡淡道:“你一会儿找机会告诉云夫人,不要把希望放在九妹妹身上。”
“看来本公子办了一件坏事。”
回想托月之前的语气,再听墨染尘的话,云齐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她不愿意参加今天的雅集。
墨染尘轻叹一声道:“是的,九妹妹非常的反感我们的决定,她今天过来是因为应大人的命令,而应大人让她过来是因为这是云府的请柬,父女俩都不愿意参和今天的事情。”
“什么?”
云齐头痛地大叫一声。
墨染尘淡淡道:“九妹妹甚至认为,你们让她过来是做替罪羊的,所以一会儿让云夫人不要勉强。“
“什么替罪羊?”
云齐大叫一声道:“你没有告诉她说今天雅集的意义吗?”
墨染尘冷瞟一眼,云齐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一脸懊恼道:“九姑娘怎么会觉得,我们是让她做替罪羊?”
这个问题,墨染尘也在心里问过自己,道:“换立场思考,如果你处在她的位置,遇到今天的事情,你会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帮忙?”
“我……”
“首先你是个无依无靠的庶女。”
墨染尘把所有发现在托月身上的事情,细细汇总在一起后问:“你是一个被人嫉妒,背负着祸国骂名,无依无靠的庶女,是否愿意肩负保护景国颜面的重任?”
“当然不愿意。”
云齐不假思索地回答,也瞬间明白托月的难处。
若参加今天的雅集,赢了固然是好事,可万一若输了,罪名却要她一个小小的庶女承担。
“问题是以她的才华,根本不可能会输。”云齐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墨染尘淡淡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如何能认定她一定不会输呢。如若你能做到的话,应该参加雅集就是你们云府的姑娘。”
“你知道在她眼里,我们是什么吗?”
墨染尘认真地问,然后把托月骂他们的话,只字不漏地重复一遍。
云齐一脸难以置信道:“我们……自私自利、道貌岸然、阴险狡诈、爱慕虚荣,整天勾心斗角的牛鬼蛇神。”
“天哪!”
云齐无语地大叫一声道:“九姑娘不参加,母亲他们怎么办呀?”
墨染尘仰天轻叹一声道:“听天由命,毕竟她跟我们不熟,没道理为我们拼尽全力。”
“怎么不熟,她可是你未过门的媳妇。”
“你是玩笑开得太多,忘记了我跟她的亲事,只是一场交易。”
“别太当真。”
墨染尘抛下三个字,转身走向男席。
踏进女眷席的大门,浓浓的脂粉味扑面而来,托月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可是应府九姑娘。”
负责接引客人的侍女上前询问。
托月微微颌首道:“正是托月,请姐姐前面为托月引路。”
正厅内,几名有诰命在身的夫人原本在说着话,忽然听到外面人通报,应府九姑娘前来拜见。
大约是想到皇城最近被人讨论得最多的,就是这位应家九姑娘,几位夫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谈话,抬头看向缓缓那道走进来的倩影。
黑压压的发髻上只有一支簪,脸上不施半点粉黛,穿的也是半新旧的衣裳,却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寒酸,反而是一派简朴飘逸,大气端庄。
比那些精心打扮过姑娘更加引人注目,甚至忍不住想要亲近。
“应府托月拜见云夫人,云夫人玉安。”
托月落落大方地见过礼,又向在座的夫人一一见礼问好。
客套两句正欲退下时,云夫人却拉着她手道:“九姑娘,一会儿雅集上你可要好好表现,不要教我们失望。”
托月一听,挤出清浅笑容道:“云夫人请放心,出门前父亲交待过,教托月认真学习云家姐姐们在雅集上的表现,日后有机会参加不至于出丑。”
此言一出,云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凝,迟疑着道:“令尊应大人,没有跟你说今天雅集的事情吗?”
托月垂下头,故作难为情道:“父亲说托月已经定了亲,本不应该再抛头露面招惹是非,只是托月从未参加过正式的雅集,特地让托月出来长长见识,还再三嘱咐托月要多听多看少说话。”
“这……”
云夫人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送请柬时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这小丫头到底是不知情还是不愿意。
托月故意露出向往的神情道:“早听闻云府几位姐姐才情卓越,却一直不曾有机会认识,一会儿不知道云夫人能不能为托月引见几位姐姐?”
“好啊。”
云夫人挤出一丝笑容。
松开托月的手道:“有机会,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托月含笑福身道:“长辈们聊天,托月不便在叨扰,托月先行告退。”
“你去吧。”
云夫人有些失落,却不失大度。
托月又朝诸位夫人福过身,落落大方地退出正厅。
引路的侍女把他们带到一处大厅,里面已经坐着不少年轻姑娘,大家都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天。
托月身过侍女后,带着阿弥找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主仆二人刻意内敛,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出现。
阿弥打量着附近人小声道:“姑娘您看,连几位国公府上的姑娘都得坐二等席,到底是什么人要在此雅集,连国公府的姑娘们都得退让。”
“你管这个干嘛。”
托月不以为然,把一块点心塞到她手里。
阿弥也毫不客气往嘴里塞,完全一副站着看戏不腰疼的姿态。
大约两刻钟后,云夫人终于出现,跟她并肩而行的是一位打扮雍容,神情威严年将花甲之年贵妇。
托月虽然不知道贵妇是谁,却从服饰上知道对方来自大伏国,且在大伏国的地位还不低,可能是某个部落的大妃,或者是地位堪比部落首领的大祭司。
云夫人与贵妇分主宾落坐后,马上一群少女鱼贯似的出场。
托月暗暗点一下数,总共有十二名少女,分坐在左右两侧的一等席,光看服饰就知道是两支队伍。
景国的六名少女中,燕攸宁赫然在列,而且她似乎在找人,一直往下面的坐席张望,最后失望地收回目光,低头坐在席间不说话。
阿弥眼珠子一转道:“姑娘,表姑娘该不会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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