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舞者在大殿的舞台上蹁跹舞蹈,甩出的水袖打在几位漫不经心的看客的眼中,丝毫不起任何涟漪,而舞者却奋起将无趣的舞蹈一直舞下去。
唐小倩始终面带微笑,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大家闺秀的风范,嘴角处藏着的是无尽的温良恭俭让。
四皇子萧白弼不知何时已在众舞者之中,但见他赤着双足,将长长的衣袖束在腰上,面前铺展着一张巨大的宣纸,大小无数枝笔摆了一溜,几个大号的砚台满满的装着黑漆麻乌的墨汁,又有几个举着灯烛的小厮在他的四周照亮,这架势像极了落入凡间的大鸟,飞起已是不可能的事,束手就擒又不是他的拿手技巧。
七皇子萧白荻端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酒樽,在殿中四下里闲闲的信步走着。
“林兄!”萧白荻端着酒樽冲着端坐的林毓霖将手一扬,抿着嘴说道。
林毓霖也将桌上的酒樽举起,呼应萧白荻的敬酒。
但二人的眼神中明明有些其他的没有宣之于口的信息在传递,萧白荻更是一个高高的挑眉动作,似乎已做成了一件事般的暗爽。
“小倩妹妹别来无恙!”萧白荻向微笑着的唐小倩说道,语调中能听出来与唐小倩之间的关系匪浅。
唐小倩也端起酒樽迎着萧白荻送来的一敬,抿了一抿自己酒樽中的酒。
这就要轮到齐颜儿了吧。
非也!
萧白荻越过齐颜儿和林毓霖对了一个眼色,二人已转入了殿后的隔断处,将一个面面相觑的齐颜儿生生晾在殿中,好不气人。
正在齐颜儿气呼呼的不爽的时候,殿中夸张发狂的写着狂草的四皇子,一声大喝,将手里的大笔一扔,人往地上一坐,黑魆魆的大手顺势往自己汗如雨下的大脸上一抹,立时一个半人半鬼的钟馗就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四皇子萧白弼大概是没有料到,正在他满心欢喜的等着被大家山呼海啸的崇拜的时候,门外一个清脆的女童声音叫道,“沈天鹏沈公子到!”
这一声清脆的女童声音像是一个信号,立即一道冲天而起的信号弹,笔直的射向黑漆漆的夜空之上。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伴着一阵磕磕绊绊的走动声,一个年轻的公子竟然需要六个侍女扶着上一段不足十级的阶梯,便是如此还将这六名侍女撞得歪歪倒到,险些一头栽倒在坚硬的阶梯上。
齐颜儿也是今晚傍晚时分,才知道唐小倩被硬许给这个沈天鹏,但是万没想到这沈天鹏是如此不堪的一个人,心里立时对唐小倩生出万丈的同情来。
转头去看坐在自己右侧的唐小倩,却见唐小倩面上的表情根本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如同这个沈天鹏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左脸颊一阵一阵发烫,似有火焰烫到齐颜儿的左脸颊上,齐颜儿连忙转过头来,正好和林毓霖的目光撞个正着,林毓霖正目光关切的看着唐小倩,脸上满是深深的忧凄之色。
齐颜儿心里咯噔一响,莫非这个林毓霖对唐小倩是货真价实的爱。
想到这里齐颜儿莫名其妙的不爽不开心,便将双眉用力往上一挑,对着林毓霖横眉冷对的不友好。
林毓霖也不去迎着齐颜儿的目光,只是瞟了一眼,默默的自斟自饮。
哗啦哗啦——!
好不容易艰难走入殿中的沈天鹏,在即将路过四皇子写好的狂草书法时,一个脚下趔趄,头重脚轻,一个没站稳,往狂草书法上一头栽去,宣纸上尚未来得及干透的墨迹,立时被夭寿的沈天鹏糊得不成东西,本就没有看相,这么一来就更加的形同狗屎的形状。
沈天鹏在狂草书法上滚了几滚,样子已是万分的狼狈不堪,跟随的几人见沈天鹏滚的不是个地方,也不敢跳进去搀扶他,只好任由沈天鹏在狂草书法中痛苦的挣扎。
这种情况下最肉疼的是四皇子萧白弼,他尚且还没有将自己的大作在众人面前威风展示,最重要的是没有收到大家欣赏的敬慕之情,这如何能受得了,这就如同春日里辛苦种下的庄稼,明日就可以满满的收满一仓库,却在你拿着工具出门之时,看见一头肥头大耳巨型的野猪,将它当着自己的面毁坏无余。
绝难容忍。
四皇子凶狠的将依然在宣纸上蠕动的沈天鹏三四五脚一顿猛踢猛踹,将气息几乎断掉的沈天鹏踢出自己的大作,犹自不解气,挥舞手臂又将一动不动的沈天鹏捶了一阵,方才一跤跌坐在地上。
七皇子萧白荻连忙从殿后的隔断间里冲出来,衣领处散开着几个纽子,眼睛也是泛着红红的惺忪之色,不知道他自家的大殿之中坐满了人,他却是如何可以睡得着的。
再看站立在七皇子萧白荻身边的林毓霖,警惕的看着四周黑漆麻乌的空处,根本没有想过去把已经濒临死亡的沈天鹏救起的意思。
“沈公子!沈公子!”七皇子萧白荻扶起爬在地上的沈天鹏,情急之下将他摇得如同风中的破竹篓。
四皇子萧白弼见沈天鹏一动不动,头更是像根面条耷拉在七皇子萧白荻的手腕上,一时有些急,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在沈天鹏的鼻翼下一试探。
没气了。
登时,四皇子萧白弼两腿一伸,塌坐在地上起不来。
五皇子萧白绶本来一直和众位好姐姐好妹妹在一旁呵呵嘻嘻的调笑着,此时见了四皇子萧白弼弄出人命来,也慌忙跑过来,躲在四皇子萧白弼的身后,伸出手去摸沈天鹏的鼻息,一摸之下也跌坐在地上。
三位皇子互相对看着,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处理这突发的事件。
这沈天鹏虽自小多病多灾,但一直保命有方,药石调理上也有些成效,不然也不会恬着三朝元老的老脸,给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娶媳妇,今日若不是看在唐小倩在此的份上,也不会如此不知死活的来走此一遭,现下唐小倩这个大美人的面都还没有见上,就一命呜呼倒在这狗屎不如的书法之上,着实让人难以将此事遮盖过去。
这最最为难之人却正是七皇子萧白荻。
七皇子萧白荻面露难色的看着两位皇兄,一副请求支援的无助表情。
“啊!我家中小白兔妈妈要生兔宝宝,我要回去照顾它的生产,十万紧急!”五皇子萧白绶一句谎话说得一个坑都不带,轻扯水袖,整理衣衫,翩翩而去,留下一股狐媚子的气息。
“我出门前写好的山水画,要在留白处画上图案,此时正好是作画上色的最佳时机,若是将花青石绿的颜料放干,就是暴殄天物,有罪有罪。”四皇子萧白弼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废话,将自己和这件事的干系撇的干干净净,脚底下抹上油脂,溜得如清风来处,片毫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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