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齐颜儿的方法已经初见成效,在七皇子萧白荻和林毓霖的周密配合之下,这第一批的获救人员算是基本搭救出来了。
方才的犯人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将手上的绳索挣脱开来的,这都是七皇子萧白荻和林毓霖在私底下做的手脚,这些能够挣脱绳索的犯人的手上的绳索,根本就没有捆紧,若是捆紧捆结实,凭他们已是吓破胆的人,根本就没有能够挣脱绳索的可能。
既然能够将绳索挣脱,就必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按照七皇子萧白荻的层层筛查,这些人都是罪不至死,又不是冥顽不泯之徒,因此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目的就是让他们自己捡自己的一条性命,让七皇子萧白荻能够在皇帝面前替他们开口求情的原因有二,其一,他们既是挣脱绳索,却没有逃走,其二,在七皇子萧白荻要求大家帮忙清理街上的石子时,这些人是有出手清理的,这两点就可以让七皇子萧白荻在皇帝面前再做文章。
这只是第一批,接下来还有九批犯人,今日的这一场戏码只用使用一次足矣,若能唤起皇帝的悯惜之心,就算是没有辛苦筹谋一场。
“这些人是完全没有谋逆之心的,之所以卷入太子一案之中,实在是运气欠佳的原因,你觉得皇上会看到这一点吗?”齐颜儿问道,对于高高在上的皇帝,可真的是没有半点的了解可言。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几只早春的燕子,飞在光秃秃的枝头,忙碌的开始了一年的筑巢大计。
“皇上会不会看到这一点并不重要。”林毓霖眼光看向远处,双手背着,绝好的一副伟岸英挺的图画。
齐颜儿不解何意,“怎么会不重要呢?我们忙活这么久不就是要让皇上看见,然后赦免一些罪不至死的犯人吗?可你为何要说这些并不重要?”
“你出来之前有告诉唐小倩,不会回去吃中午饭了?”林毓霖忽然关心起五脏庙来。
看看天色,离正午还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现在就开始关心午膳的问题,显然是有些早。
“怎的每次我问你一些我不慎了解的问题时,你总是要顾左右而言其他,是何道理,难道你是要在我面前故意显得知识渊博,然后让我自惭形愧,你才高兴了吧?”齐颜儿又一次找林毓霖的歪,并且还十分厉害的样子。
每当这种时候,林毓霖总是闷闷的不声不响,任由齐颜儿发发恼骚。
也不能过太久不理齐颜儿的脾气,其中的实际情况就是,每当齐颜儿发恼骚,闹小脾气的时候,若是开口说话早了,势必会无心之中将齐颜儿心中的火气越吹越大,这样只能延长齐颜儿发恼骚的时间,因此要等等再说话,这是其一;其二,若是等的时间久了,又会让齐颜儿觉得林毓霖并不在意自己,这样也会延长齐颜儿发恼骚的时间,综上所述,林毓霖在时间上的把控,实在是很考验判断力的事。
好在,林毓霖不愧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灵活巧辩,十分的知道什么时间才是最有利于自己的时间点。
大概是飞过去了三五只燕子的时间,林毓霖先是微微一笑,然后冷静的说道,“状元请看,前方几只忙碌的燕子,哪只是雌燕,哪只是雄燕?答上来我有奖励,十分巨大的奖励。”
听到林毓霖说道奖励,齐颜儿心里立即觉得林毓霖没按什么好心,然而却忍不住想要这个巨大的奖励。
“雌燕声音婉转,雄燕叫声洪亮,必是这个答案无疑的,若是其他的答案,也只能是你刻意的狡辩。”齐颜儿根本没有注意天上的燕子,只能凭直觉推断。
林毓霖笑而不答,慢慢凑近齐颜儿说道,“你说的也对也不对,你在仔细的看看,看哪只飞在队形之侧的燕子是雌燕还是雄燕?”
就在齐颜儿身长着脖子去看天上的燕子的时候,林毓霖等到了最好的时机,趁着齐颜儿不注意,飞快的在齐颜儿的小嘴上,就是一啄。
“那是一只雄燕,正在伺机要偷亲前面的哪只雌燕,不过雄燕已经得逞了。”林毓霖不无得意的宣布结果。
“壮木!风雷!”齐颜儿娇羞的瞪了一眼,“去看看回去的时辰是不是已经到了?”
这是一个简单的问句,却收获截然不同的两个答复。
“是,已经到时间了。”
“没有,时间还早。”
这前一个是壮木的答复,后一个是风雷的答复,可以十分明显的看出这是各为其主的答复。
“好好好,我不同你闹了,我甘拜下风,一会儿就把哪只不识趣的雄燕子炖了做下酒菜。”林毓霖知道齐颜儿已是真的急了,连忙认输作罢。
伴随着林毓霖的认输作罢,壮木冲着风雷一个得意的飞眼,嘴角几乎要翘到天上去。
“走,喝酒去。”风雷直笑,拉着壮木去吃午饭喝小酒。
“我们一边吃午饭一边聊,又没多大的事,你就跟我急,几时变得这么的女娃娃性格,不过,我喜欢现在的你。”林毓霖牵起齐颜儿的小手,无比温柔怜惜的看着气得小脸嘟嘟的齐颜儿。
齐颜儿倒是一愣,说道,“我这是女娃娃的性格吗?我这是直来直往的性格,谁耐烦你这种一个事情说一半留一半,再让人猜一半的作风,说话如此不痛快,怎的怕被人踩到你的尾巴?”
“我哪里有尾巴?我若是真的有尾巴,也只有你才能踩到。”林毓霖一脸坏笑,但却并不世俗。
店家带着二三伙计,将各色菜式摆在桌上,一壶烈性的白酒,摆在林毓霖的手边,随即恭敬的带着二三伙计,悄没声息的离开。
“尝尝这个尾巴的味道如何?”林毓霖将一块黄豆烧的猪尾,放在齐颜儿的碗里。
今日这店家竟是有些先见,这般巧妙的将这道黄豆烧猪尾的身价提到了一个十分的高度。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世俗的人,怎的越说越有兴味,不知道的听了去,还以为你是那花间行走的老手,贯会说些插科打诨的昵语,何必平白的让人瞧小了你。”齐颜儿说道,手里的筷子已经将那一截猪尾,来回的戳了无数的小洞。
林毓霖脸上一红,竟有些不好意思,“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但是不知怎的,我只要是在你的面前,就严肃不起来,总想说些让你开心的话,所以,这嘴也就没有把门的,说得也就随意了些,好在,你并不会生气,我也就放心了。”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吃着午饭,气氛平和。
“你方才问的问题,我之所以说皇上看不看得到并无重要,是因为我推测,皇上之所以让七皇子一手处理太子一案,是有皇上的用心的,你可能会认为皇上对于太子一案是因为心里烦乱,又加之太子谋逆事出突然,让皇上来不及转变心里对于太子的感情,但是我们都忽略了一点,要知道皇上把持朝政能够有二十余载,这充分可以说明皇上是有丰富经验的,越是在这种杂乱的事件中越是能够发现全新的机遇,或许皇上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想要利用这件事历练七皇子的应对能力,所以,我才会说,皇上想看到的和我们想看到的不是同一个方面。”林毓霖恢复冷静的头脑。
“我说的可能现在一时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若是皇上真的对七皇子设计考验,那么对于七皇子来说,将是极好的一个信号,要知道,现在虽然是太子谋逆的敏感时期,但是,皇上心里是明白的,太子已死,必然要有一位可以取代太子的人出现,而这个人还需要令天下人信服的功绩,日后才能登上大宝之位,才能服众。”林毓霖说道。
“这不就对了,你心里有什么疑虑,有什么想法,全部都跟我说就对了,不论是不是可以马上解决,还是只是一个没有影子的猜测,说出来听听,即便是我不能帮你想到解决的办法,至少你说出来之后也能舒服很多。”齐颜儿说道,表情很暖很贴心。
林毓霖忽然眼神充满向往,喃喃神情的说道,“若是七皇子能够立刻就登上大宝的话,我们的婚事就可以立即举行了,我已是一天都不能再等,现在立刻就想和你永生永世都在一起。”
这一直是横亘在林毓霖和齐颜儿之间的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因为齐颜儿之前以齐俨之名参加殿试考试,并且是高中了状元郎,所以,现在的齐颜儿虽然是已经恢复女儿身,但是在皇帝的名册里还是一名男子的身份,如果林毓霖和齐颜儿公然举行婚礼的话,齐颜儿就会被治一个欺君的死罪,这便是林毓霖和齐颜儿一直不能举行大婚的直接原因。
只能怪齐颜儿没有料到这一个后果,只顾贪图一时的方便,而身着男装行走世上,不知不觉间却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气氛有一些压抑,桌上的菜肴更是已经冰冰凉,毫无热乎气。
“壮木!风雷!”齐颜儿提高声音喊道,“把桌子收拾干净,沏些茶上来。”
壮木和风雷吃过午饭,早已经站回随时待命的位置,虽然二人小小的喝了几杯,但是却丝毫也没有耽误任何事。
壮木走去叫店家来收拾桌面,转头时,见林毓霖和齐颜儿二人脸上都有些不悦的眼色,风雷也早就看见了,二人互相对了一对眼色,撇了一撇嘴,没有说话。
都是爷,小心伺候着。
齐颜儿见林毓霖说出心里的着急来,其实齐颜儿心里比林毓霖还要着急,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女子,在这种事情上总归是要矜持一点的好,因此也就不能宣之于口,只能在心里暗暗的着急。
但是,此刻见林毓霖也着急上了,齐颜儿反而要劝解劝解林毓霖,既然是急不来的事情,干着急只能徒增烦恼,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从没见你为何事着急过,今日也是头一次见你着急,你的心事我都看在眼里,我的心里无比的欢喜,今生能够有你这样的伴侣是我最大的幸事,大婚不大婚的都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其他的随缘吧。”齐颜儿只能如此说,毕竟目前为止,只能做如此想。
林毓霖伸手握住齐颜儿的小手,手掌传来炙热的温度,手上青筋凸起,心里必是激动万分的。
“好,我们永生永世都要在一起,即便我们是以其他的不同形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们也要永远不分开。”林毓霖说得坚定。
“若是七皇子无缘大宝之位,到时候我们......,我们再另外想其他的办法。”林毓霖有一丝丝的忧虑。
七皇子萧白荻此时此刻在林毓霖和齐颜儿的面前是空前的重要,往后余生,林毓霖和齐颜儿能够过上怎样的生活,和七皇子萧白荻的夺取大宝之位的顺利与否程度,存在密切的关系。
林毓霖至始至终是希望七皇子萧白荻能够登上大宝之位,之前是为全天下的百姓考虑,七皇子萧白荻宅心仁厚,必能为天下百姓多做好事,现在林毓霖更加希望七皇子萧白荻能够登上大宝之位,因为此时此刻林毓霖无比迫切的想要和齐颜儿和一起,这都需要七皇子萧白荻的倚靠。
燕子每年冬去春回,筑巢孵蛋,追逐着温暖的脚步来来去去,丝毫不畏艰险困难,不顾劳累,而人们总能在春天里准时的看见它们的身影,可见意志才是它们存在下去的最重要的品质。
“它们和我小时候看到的是同一群燕子吗?为何我觉得它们如此的熟悉,就像是亲人来找我。”齐颜儿抬头看着忙碌的燕子,笑得迷离。
这么一点小小的东西,竟然可以给人如此大的触动。
“其实我们也可以变换一下思维,既然我们在此处的身份无法改变,不如我们变换一下地点,不是就可以改变我们此时此刻的这种身份了?”林毓霖似有所思。
齐颜儿听得有些迷离,但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似乎是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打开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