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芍药抱着许多东西进了我屋子,我抬头看去,却觉得芍药今日像是有心事一般。
“芍药,你怎么了?看着不太开心?”
芍药放下怀里一大堆东西,有些闷闷不乐:“小姐,我也不知我是怎么了,你和主上明日大婚,我该是很开心才对,可我心里头不知为何,开心不起来,还有些难过。”
“小姐,我这是怎么了?”
看着芍药,我有些震惊:“芍药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原来从前她不懂,我只以为她将子歌看做主上,却不知,这妮子何时起了那般心思。
该是早就对子歌动了情,只是她自己毫不知晓。
“小姐,我竟然不为你和主上感到开心,我是不是很坏?”
摸摸芍药的脑袋,我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芍药的模样了,如今细细看去,发现竟然有几分像红豆。
想起红豆,我心中一愣,也不知红豆如今如何了。
“傻芍药,我问你,为何想要我和子歌在一起?”
“因为,那是主上从小的梦想,我也觉得小姐好极了,配主上最好不过了,主上也那么好,我觉得小姐和主上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我再问你,为何你会觉得不开心?”
“我也不知道…只是…心里闷闷的。”
“芍药,你可喜欢子歌?”
“喜欢,我也喜欢小姐。”
我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是想嫁给他做妻子的那种喜欢。”
芍药却懵懵看我:“嫁给主上为妻,和如今我一直陪着主上,有什么分别吗?”
我皱眉,这妮子好像并不懂自己的感情,也过去这许多年了,不该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儿。
“芍药,过来。”我抬手摸去芍药额间,轻轻探了探,片刻后放下了手。
难怪,原来缺了一魄。
“芍药,若是你喜欢子歌,便要让子歌知道,你本不是婢女,你是家臣,完全够身份匹配子歌。”
若是能凑成芍药和子歌,于我而言便更好了,我不用违心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子歌和芍药也都开心。
“小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唉。”缺了一魄的妮子,是无论如何都说不通的了。
“芍药,你且在这儿等等我,我去取你丢了的那一魄。”
“小姐!你去哪里!”
没有回答芍药,我落下了凡间。
南屏国。
没想到芍药丢了的那一魄,感应最强烈的地方竟是此处。
立在南屏王府门前站了一会儿,看见如今这王府戒备森严,大门处多了两个守卫,不知发生了何事,我绕开王府到周围捏诀去寻芍药那一魄,却发现那一魄竟然就在那王府里头。
“怎么回事?”带着疑问,我翻身落入了王府里头,轻易避过了守门侍卫和府内士兵,一路抄近道朝着感应越发强烈的地方走去,待走到最为强烈之处,我抬头看去,竟然是我住过一晚的藏笑阁。
我扒着窗棱往里看去,但见矇昧光影里烛火摇曳,背对着我有一个女子长发落下,身着海棠色长裙,坐在屋里那方香檀长桌旁边,不发一声就静静坐着。
难道芍药丢了的那一魄藏在了这女子身上?我正欲推门进去,方才看清那桌旁还坐着一个人,一身青衣,银发自然垂落在脑后,眸子里头渗着隐隐怒意。
如此好看的自然做派,不是别人,正是兮衡。
“地母处并无南笑,这些日子里头本王也派人一直盯着相思阁,都未见南笑身影,红豆姑娘,是不是该告诉本王些什么?”指节分明轻轻敲落在桌上,兮衡看着那女子。
红豆?!她是红豆!
红豆为何会在此处?为何芍药那一魄会藏在红豆身上?
红豆依旧不发一言,只静静坐在那处。
“鹿鸣说的可是真的?南笑早与那子歌有过婚约,她心底真正所爱之人是那子歌,所以她两次在大婚之夜消失,头一次甘愿身入混沌是为那子歌,第二次终于入世原是为和那子歌成婚,可是真的?”
红豆终于抬眸盯着兮衡:“王爷,我知道的都已告诉你了,最初遇见笑娘是在青芒山下那条溪边,之后我二人相依为命,我从不知道她的身世,她总有很多秘密一样,也从不愿对我讲,她不说,我便不问,十年间她每日总喜欢坐在相思阁二楼那扇窗边望着天上,我也问过她,那天有什么好看的,她还是不说,不过我遇见她时,她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肉,我几乎以为她活不成了。”
“其余的,我都不知道,什么鹿鸣,什么子歌,我从未听她说过。如今你将我禁在此处也没什么用处,那日是你将人带走了,如今笑娘不见了,却来向我要人,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
兮衡皱着眉头对红豆道:“无论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她总会知道你在我这处,她总要来寻你的,我寻不到她,便要她来寻我。”
“吃些茶水吧,不吃不喝没用的,本王有的是法子让你活着。”
又是鹿鸣,又是鹿鸣!那鹿鸣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本已打算放过她,竟然跑来向兮衡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
还将我的红豆禁在此处,原来红豆便是芍药遗失在人间的一魄,今日我无论如何都要带走她。
推门入了藏笑阁,红豆和兮衡齐齐转头看我,二人眸中都透着震惊,反应却是不同。
“把红豆给我。”我看着兮衡故意冷冷道,虽然天知道我有多么想他,多么想扑进他怀中,可我不能,我就快要死了。
一双狭长凤眸里透着惊喜,难过,和怒意,兮衡看着我:“你真的回来了,为何模样又与十万年前相同了?”
“你是…笑娘?”红豆不敢认我,怯怯道。
“红豆,跟我走。”朝着红豆伸手,我对她笑道。
“你为何变成这副模样了?笑娘,我都不认得你了,我原以为你从前美,你如今真是,比天仙还要美啊。”红豆向我跑过来,刚一拉住她,我便转身要带她走。
不出所料,兮衡闪身拦在我面前:“既来了,我会放你走?”
“让开。”
“这些日子去了哪儿,和谁在一处,都做了些什么?”兮衡一把揽过我,捏着我的下巴,话音里满是瘆人的冰冷。
“去问你的鹿鸣吧。”拍开兮衡的手,我忽然来气了,是真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