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总是相信那鹿鸣?
“所以,鹿鸣说的都是真的。”
他看着我的眼神可怖极了,因为心中有气,我故意冷道:“对,都是真的,我明日与子歌大婚,大人若得空可前来喝杯喜酒。”
“你休想。”兮衡忽然笑了起来,却更让我害怕,一步步近了身,我便一步步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我跌坐在塌上,他欺身盯着我的眼睛:“南笑,听着,上穷碧落下黄泉,四海八荒众生界,你永远无法逃开我。我要的,从来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不管你愿或不愿,此生你只能是我的妻!”
凑近的俊容无双,我缓缓落下泪来,这是最后一晚了,明日我便是子歌的妻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坏,明明答应嫁给子歌了,见到兮衡却还是放不下,更加觉得爱极了。
重重的吻落了下来,我闭起眼没有推拒,承受兮衡带着怒意的温存。
片刻后,看着兮衡的睡颜,我伸手柔柔的摸着那张我日思夜想辗转反侧每到夜里便能见着的面容,落下两滴清泪。
趁他不注意时,我捏了睡决,如今神力已恢复五成,不似从前,兮衡睡在了塌上,我起身看着红豆:“走吧,小红豆,跟我回家。”
沿着原路走了出去,在藏笑阁门前的阶下靠着红豆坐了许久,抬头看月,觉得今日夜太黑了。
红豆就任凭我靠着她肩膀,不说话,只是轻轻拍着我的背,我起了身回头望了一眼藏笑阁,带着红豆回到了神宫。
一踏入屋子里头,芍药来开门便盯着红豆看,红豆也一反常态盯着芍药:“你怎么长得跟我这么像?”
“你便是小姐说的,我丢了的那一魄?”
“什么?”
两人齐齐回头看我,我看着红豆解释道:“红豆,你可信我?”
“自然信。”
“你身上多出了一魄,多出的那一魄便是芍药遗失的那一魄,现在我要让你们二人各自回归本位。”
红豆和芍药对面而坐,我使出仙力将红豆身上多出的那一魄逼了出来,放进了芍药的身子。
片刻后,两人醒转,红豆还与从前一样,芍药却看着我哭个不停:“小姐,原来这些年你过得这么惨。”
红豆安慰着芍药:“现在不是好了吗,你喜欢子歌,便去试着告诉他,正好笑娘也不用嫁给他了。”
“我知道,笑娘不开心。”
看着红豆,我红了眼眶。
“小姐,主上眼里从来都只有你,我明白的,我就算去说了也无济于事,小姐,主上那么好的人,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好好的的,我便开心了。”
“你呀,怎么这么傻?”红豆又暴起敲在了芍药脑袋上:“感情这种事情能让吗?不得争取一下才行?哪怕最终没结果,不让自己有遗憾就行,从前你缺了一魄,如今你已完整了,怎的还这般愚钝?”
像是被红豆一下子敲醒了,芍药看着她:“你可以教我吗?”
这晚,两个妮子就在我跟前儿商量来讨论去,红豆说出了百八十个法子,芍药只会摇头说不行不行。
这两人,第一次见面,倒是很亲切。
坐在塌上,不经意间又想起了兮衡。
“上穷碧落下黄泉,四海八荒众生界,你永远无法逃开我。”
那人总是这样儿,霸道极了,可我偏偏爱极了他的霸道。
兮衡说错了,上穷碧落下黄泉,应是两处茫茫皆不见。
熟悉的疼痛再次发作,我知道,我没有时间了。
最终天光大亮时,芍药有些害怕的看着我。
“怎么了?”
“…嗯…红豆说…”
“你倒是说呀。”
“诶呀,我来说。”红豆一把拨开芍药,站到我跟前儿:“今日大婚,我们决定偷龙转凤,来一招真假帝姬,那子歌来接亲时,笑娘你去上那凤台,待队伍走起来时,你寻个机会逃出来,芍药便在凤台中等着替你,到时嫁给子歌的便是芍药了。”
“你这妮子!”我一拳敲在红豆脑门儿上:“这绝对不行!子歌会很难过!也会伤了芍药的!”
“那你说嘛。”揉着脑袋,红豆瘪瘪嘴。
“若是真心喜欢,便要直截了当表明心意,两人互相喜欢,才是好的。”
“可我…小姐,我不敢。”
“那便打扮一番,去好好儿说说你自个儿的心思。”
两个妮子看着我,我转身从衣柜里头取出一件儿我平日里爱穿的衣裳出来,淡色云纹裙一套上芍药身子,便有了几分意思,又拿出我最爱的那支簪子,替她插上后,由红豆替芍药上了头面,点了绛唇和花钿,我让芍药转身看看,真是好看。
“芍药,你最好便今日嫁给他,解救你家小姐。”
握握手,芍药有些紧张:“小姐,那我去了…”
“去吧,不怕,没关系的。”
芍药转身出了屋子,红豆立刻凑近我:“现下没别人了,南笑,你跟我说清楚,你到底是谁,又为何明明与那王爷相悦,却要嫁给这子歌?”
握了握红豆的手:“太长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的命是子歌所救,自小真心护我之人也是子歌,我没法子报答他什么,便答应嫁给他了。”
“又不说实话是吧?”
“唉。”起身关上窗门,我回头看着红豆:“你这么了解我可怎么办?”
“我不想连累兮衡,也不想连累任何人。”
“什么意思?”
“我快没时间了。”
半晌的功夫,我将来龙去脉一一说给了红豆,那妮子再看我时,竟满脸泪痕:“笑娘,你还有我,我还在你身边呢。不过,我真的觉得,你不该答应嫁给那子歌,更不该对兮衡说什么连累,我只觉得,在王府那几日,以他的性子,应当不会让你轻易嫁给子歌。”
“红豆,你为何会在王府?”
“那日你被他掳走了,我追出去却没见着你,便回了相思阁等你,可谁知道等来的不是你,却是那王爷,进门便向我要人,我才知道,你丢了。”
“他接我去了王府,说只要我在王府,你一定会回来的,我也叫他去寻过你,可他却说,他感受不到你的气息。那几日,他一有空便来我住的屋子,让我讲这十年来你每日都在做些什么给他听,南笑,我觉得他有点惨。”
“为何?”
“人家两次娶你,你跑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