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由于地域原因,一个星期有三天都会有雨,时好三人跑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带伞,天空飘起小雨,所谓润物细无声正是如此,头发全都湿了。
杏花赤手在垃圾池翻找,“杏花,用棍子,注意手不要划破了。”
杏花摇摇头,“没事。”
来来往往的学生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她们充耳不闻,认真翻找。
所幸垃圾池不大,她们齐心协力翻了两个小时,终于翻完了,可是,根本就没有找到。
“没有,怎么会没有!”
杏花的眼肿起来,像鱼眼一样,她脸上露出崩溃的神情。
魏清月小声说:“杏花,要不我们再买一个一样的?”
“买不到,买不到的啊!”胡杏花彻底崩溃!
时好连忙扶着她的肩膀:“杏花,你冷静一下。”
杏花推开时好的手:“我冷静不了。”说着又赤手去扒垃圾,一块锐利的玻璃渣划破了她的手,她依然不停。
“杏花!”魏清月抱着她,“你的手不能再找了,得要止血!”
杏花挣扎:“放开我,放......”还没有说完,人就倒了。
“杏花!”
魏清月抱着她,时好立刻蹲下来:“快,去医务室!”
时好背着杏花,魏清月在旁边扶着,在校园里疯狂奔跑,杏花手上的血滴在地上,被雨打散,漂流一地。
一阵忙乱后,杏花的手被包好,也打上了点滴。
原因是长期营养不良,加上情绪激动,一下子晕过去。
时好二人自责,她们除了共同课下课后,有时会在一起吃饭,就很少在一起,毕竟各有各的生活。只是没想到,杏花她居然会营养不良!
时好握着她的手腕,真的好细,她感觉稍微一碰就碎。
“嗯……”
杏花眉头紧皱,哼了一句,眼睛慢慢睁开,有一瞬间的茫然,看见时好二人,立马想爬起来。
时好连忙按住她:“杏花,你现在应该休息!”
魏清月赞同:“对,身体最重要。”
杏花想爬起来,身体却抗议,眼泪落下,悄无声息浸入枕头。
良久……
杏花低低的,慢慢地诉说。
“我家在浴县大山里,家里很穷,到现在,还住着茅草屋,点着煤油灯。”
“我们那里重男轻女很厉害,我,我妈头一胎生了我,从此就没有过好日子,虽然本来就不是好日子,只能说日子更加艰难。
奶奶天天骂爸爸天天打,也许唯有怀孕的时候才能好过一点,所以,她就不停的生,不停的的生。”
她停下来,泪水就没有停过。
“可惜命不好,生了十三个,去掉刚出娘胎就没了的,活着的六个全是妹妹!”
“每次妹妹生出来,奶奶一看是女孩,就想掐死!她没办法,只能又哭又求。奶奶留下话,没么带着孩子滚,要么把孩子送人,我妈没办法,只能一次次地拖着血淋淋的身体,为妹妹找合适的人家。”
“她怀我的时候,把自己唯一的嫁妆,一对镯子中的一只银镯子,溶成了四只小铃铛。后来,二妹妹生出来,根本等不到她去溶另外一只镯子,妹妹就被抱走了,我妈把镯子给奶奶,让她给妹妹找个好人家。
可惜,她忘了,奶奶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把镯子给别人!等到我妈知道的时候,妹妹也不知道被转了多少手。”
“后来,她再也没有钱了,再次怀孕的时候,她偷偷攒了几个鸡蛋,拿去换了一对铁铃铛。”
“等到三妹妹生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七岁了,对了,中间我妈流了两个孩子,村里的神婆说是女孩,我奶我爸给我妈灌了打胎药,疼了两天两夜落下的,居然都是男孩子。”
“三妹妹出生了,我把自己的铃铛拆了,给三妹妹配了一银一铁,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可是妈妈很开心,她开心我也开心。”
“再后来就是四妹妹,五妹妹,六妹妹了,六妹妹。只是轮到六妹妹的时候,连一对铃铛都没有,我只能跟她一人一个。”
“六妹妹,我的六妹妹最可怜,一出生就背负着克死母亲的罪名!妈妈根本,根本就是那对冷血母子害死的!”
杏花抓着床单,眼中充满仇恨。
“连年生孩子,她的身体早已经垮了!要不是我,要不是顾念我,她早已经活不下去!可是,我舍不得,我要拉着她陪我,这世界上连她也走了,我还有什么留念的!”
“四岁的时候我就得去割猪草,五岁的时候踩着板凳做饭,六岁的时候洗衣服,一旦没有做好,挨打是小事,不给一口吃的才是大事,我妈只能把自己那一份偷偷省下来,她的身体也就是这么生这么省,熬坏了......”,
“妈妈,她生完六妹妹就血崩了,不停的流血,那对母子只顾埋怨又是个丫头,我跪在地上求他们救救妈妈,他们说,死了最好,只会生赔钱货的猪!”
“我妈走了,鲜血流尽走的,我后来不哭不闹,因为她解脱了,这一辈子她受了那么多苦,终于解脱了!而我,要带着我妈的遗愿活下去!”
杏花看着窗外的雨:“她临走前,让我去找妹妹,一定要找到妹妹,哪怕只找到一个也好。”
“可是人海茫茫,我去哪里找,那时候不过十二岁的我去哪里找?唯一有的线索,不过是一银一铁的铃铛!”
“可是如今,连这铃铛也没有了.......”
时好和魏清月早已泪流满面。
魏清月猛的站起来,“我再去找!”说完就走。
时好也站起来,“杏花,所有的苦难终将过去,我们应该向前看,我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我们心诚,总有一天会心想事成。”
她擦擦眼泪:“我让校医来陪你,我也去找,多一个人,多一分希望。”
杏花泪眼朦胧:“算了吧,也许都是命。”
时好转身,把杏花拜托给校医,时好转身又进了雨中,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她的身影在雨中朦胧。
隔壁的房间内,唐仁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也去帮忙!”
他今天吃坏了肚子,被陆渲送来医务室,哪晓得听到这么个凄惨的故事,让他难受的不行。
“找体育老师。”陆渲动也未动,依然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唐仁看着他,咬牙切齿,明明他是病人,可是只能坐在椅子上输液,把床让给这个大魔王!
“找体育老师做什么?”唐仁不解。
“吸铁石。”
唐仁一拍大腿,对哦,自己怎么没有想起来!
他转头:“你不是睡着了吗?”
陆渲翻个身不理他。
睡?
耳边一直回荡女人的哭声,怎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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