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姝又整理了下,穿好外袍后缓步走到正殿,见思婳已经立于正殿内。
“嫔妾见过皇贵妃娘娘,嫔妾深夜打扰,希望娘娘不要怪罪。”思婳屈膝,一副卑躬的姿态,可双眸却似水,带着淡淡的冰冷。
“起来吧。”宛姝一步一步走到殿内,随后道,“赐座。这么晚来长乐宫,可是有什么事吗?”
思婳一边坐下一边浅笑道:“想着娘娘最近忙着大封六宫的事宜,定是抽不开时间来见嫔妾的,只好挑了晚上前来,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宛姝看着她,见她即使在这个时间,也还是身着盛装,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
宛姝强撑着困意,语气淡漠,“无妨,本宫既然见了你,就不会怪罪。可还有事?若只是为了觐见,明日也是一样的。”
“嫔妾有事。”思婳眉眼弯了弯,随后唤了声,“玉芙,把我送给皇贵妃娘娘的人参拿进来。”
似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宛姝顿时精神了些,她注视着玉芙缓缓从殿外走进来,神情有些不自然。
“玉芙?”宛姝轻唤出声。
思婳像是看出了宛姝的疑问,这才解释道:“回禀娘娘,嫔妾知道玉芙从前是敏妃娘娘身边的人,只是敏妃娘娘骤然离去,嫔妾见玉芙也是可怜,便就收了她跟在嫔妾身边伺候了。此事嫔妾并未和娘娘禀报,还望娘娘恕罪。”
她笑得清浅,实在让宛姝不忍心苛责她,于是宛姝缓缓开口道:“只是一个奴婢,本宫没什么可怪罪的,你若喜欢,明儿个也大可去内务府挑选几个。本宫只是怕你芥蒂玉芙曾侍候过敏妃,并未有其他意思。”
“那就好。”思婳长吁了一口气,娇媚可人,“嫔妾还怕娘娘会怪罪呢,果然皇贵妃娘娘如后宫所传,是个亲切的人儿。”
“啊,差点把正事忘了。”思婳接过玉芙手中的人参,娇声道,“这是嫔妾家中的名贵人参,很是珍贵。嫔妾知道长乐宫内不缺这些个,但这是嫔妾的心意,还望娘娘千万不要拒绝。”
宛姝看着思婳那琥珀般清澈的眸底,实在是觉得看不透她,沉默过后,宛姝示意棠音接过人参,淡然道:“本宫收下了,黛贵人还有别的事吗?”
“娘娘收下就好。”随后思婳起身,美眸轻阖,“那嫔妾就不打扰娘娘了。”
宛姝心中一颤,抬眸直勾勾地看着她,那眼神无比摄人,可思婳依旧是那副明媚模样,她俯了俯身子,“待娘娘有空,嫔妾再来请安,定不会再漏夜前来了,娘娘歇息吧。”随即带着玉芙离开了长乐宫。
正殿顿时寂静无比,棠音捧着那颗人参,神情也是有些不明,她缓缓出声,“娘娘,这颗人参...”
宛姝蹙起眉头,似乎心中也是泛起阵阵涟漪,“先搁着吧,得了空就送到华阳宫去。”
“是。”
回到永和宫时,见容浔正坐于永和宫正殿内,思婳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正殿,娇声道:“陛下来了,嫔妾见过陛下。”
容浔放下茶盏,看向思婳的眼神带着一丝暧昧和温柔,“这个时候不在宫里,跑去哪儿了?”
“嫔妾还能去哪儿,左不过都在这宫里。”思婳定定地瞧着容浔,叹了一口气。
“听你这语气,还想逃出宫外不成?”容浔饶有兴趣地问道。
“嫔妾哪里有这个胆子。”思婳咯咯笑着,“嫔妾是去长乐宫给皇贵妃请安了,最近她忙着大封六宫的事情,白日定是没时间了,嫔妾只好晚上去了,还好皇贵妃没怪罪呢,不然嫔妾罪过可就大了。”
“皇贵妃?”容浔眉头微微一蹙,显然有些不爽。
思婳坐于妆奁前,将头上的发钗一一摘落,不在意道:“是啊,皇贵妃晋升,嫔妾身为后宫中人,定是要去贺一贺的。只是嫔妾身份低微,怎能抢过那些高位妃嫔呢。陛下当真是明知故问,笑话嫔妾呢。”
容浔偏过头,起身走到思婳身前,他帮她挽过耳边的碎发,喉结轻滑了下,眼眸渐渐沉了下来。
“陛下...”思婳躲了躲,微微抬头道,“嫔妾虽然身份低微,但后宫的消息还是略知一二的。今夜还请陛下去别处吧,不然当真是让嫔妾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容浔看着思婳,眉间出现少有的柔情,“罢了,那朕回紫宸殿罢。”
“陛下!”思婳连忙叫住了容浔,他的脚步也微不可察的顿了一顿。“陛下去看看皇贵妃吧,近些日子娘娘都在忙着大封六宫的事宜,可想而知有多劳累,陛下也许久没去长乐宫了。”
“知道了。”容浔淡淡回应道,随后转身离开了永和宫。
此刻的宛姝还未就寝,自思婳离开后,思绪就开始充斥着她的大脑。
宛姝抬起玉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禁喃喃道:“玉芙...”
“娘娘。”棠音捧来一杯热茶,放到了宛姝身前,“这是琥珀茶,可以安眠的,娘娘喝了吧。”
宛姝看着那杯茶,陷入了无穷尽的思绪中,她猛然抬头看着棠音,略有些担忧道:“那个玉芙,在敏妃死后,当真没有去依靠什么人吗?”
棠音摇了摇头,“敏妃走后,奴婢就去调查了,至少玉芙在那个时候确实是没有去寻求靠山的。”
宛姝叹了口气,懊悔道:“当初没有连带着她一起解决掉,当真是本宫的失误。”
“或许也是娘娘多虑了,玉芙也只是个小宫女,就算寻求靠山,也该去寻婧昭仪或是澄昭仪不是?怎会寻了个贵人来?况且黛贵人看着是个聪明的,怎会因着玉芙的几句话就会对素未谋面的敏妃娘娘伸冤呢?”
听着棠音的话,宛姝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她握着棠音的手,缓缓道:“说得也是,也许真的是本宫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