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姝心中一惊,扶着椅子扶手的指节用力到发白,她的神情逐渐僵硬,“昨日夜间,你前来长乐宫请安,并带了这颗人参,说是你家中特产,名贵得很。黛贵人当真不记得了吗?”
思婳垂眸沉思了些许,最终开口道:“嫔妾昨夜确实是去了长乐宫,可也只是前去请安而已呀,莫不是娘娘记错了?况且人参这种名贵的药材本是西北、西南一带主要生产的,嫔妾家在东南部,为闽中郡,哪里能盛产人参呢?”
宛姝看着思婳,眼中升腾出莫名的情绪,声音有些干哑,“陛下,昨日黛贵人确确实实是带了这颗人参前来的长乐宫,长乐宫上下皆可证明!”
谁料思婳却不在意地笑笑,云淡风轻道,“定是娘娘这些时日太过劳累,产生幻觉了。这颗人参是不是嫔妾带去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这枚耳坠是谁的。嫔妾瞧着,这枚耳坠精美华丽,像是高位娘娘才能有的。”
“嗯。”容浔应了一声,随后吩咐道,“若是你们二人都不认得,那也便罢了,说不定这人参在皇贵妃经手之前,谁不注意将耳坠遗落在了这里。”
“奴婢知道...”
容浔听见身后声音响起,只见思婳身后的玉芙,声音弱弱道。
容浔似笑非笑道:“皇贵妃和黛贵人都不认得,你又如何能认得?”
玉芙神情平淡,从容一笑,“陛下有所不知,奴婢当真认得。因为这枚耳坠不是别人的,正是奴婢服侍多年的敏妃娘娘!”
话出,在场的人无一不吃了一惊,尤其是宛姝,她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抿了下嘴唇。
果然,这两日所有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在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敏妃?”容浔试探出声,打探的目光落在玉芙身上,“敏妃离世已有半年左右了,她的耳坠怎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玉芙低下头,语气喏喏,“那奴婢就不知了,奴婢只知道这个物件是敏妃娘娘的。至于怎么来的,恐怕陛下要问皇贵妃娘娘了。”
感受到容浔的目光,宛姝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尽管在白天,也能感受到那股步步紧逼的压迫感。
宛姝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道:“陛下,敏妃生前虽与臣妾交好,可这种私人的物件儿却是不能时时见到的,何况这颗人参本也不是臣妾所有,想来黛贵人比臣妾更清楚是如何一回事。”
又被宛姝引到了思婳的身上,思婳楚楚可怜的模样如今见了更是我见犹怜,她娇声道:“陛下冤枉呀,娘娘口口声声说此物是嫔妾的,可嫔妾真的没有,昨日夜间陛下还来了永和宫,嫔妾也同陛下说了是去长乐宫请安,嫔妾当真是好委屈。”
容浔望着二人,缓慢出声:“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人参到底是谁的。可是据朕所知,在思婳入宫时敏妃早已离世,便是连敏妃是谁都不知晓,就算这颗人参是她的,那她又如何能拥有敏妃的耳坠呢?”
宛姝心头一紧,她明知道此事就是冲着她来的,也知道思婳就是为了帮阮苏荷复仇,可眼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辩解。
既然不能辩解,那便顺水推舟。
沉默许久,宛姝这才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黛贵人不知晓敏妃是不假,可臣妾与敏妃的关系陛下您也是知晓的。臣妾喜欢敏妃的性子,所以就算臣妾借口说是想留着敏妃的遗物,陛下也定会相信臣妾。所以臣妾不知就是不知,没有理由欺骗陛下。”
容浔点了点头,随即道:“皇贵妃所言不虚,敏妃在时,你们二人的关系的确要好,所以你拥有敏妃的遗物也正常。思婳,你当真不知晓此事吗?”
思婳骤然被点到了名字,她回过神,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明白的笑意,嬉笑道:“皇贵妃没有说谎的理由,那嫔妾就更没有了,嫔妾连敏妃娘娘是谁都不知道,还是收留了玉芙之后才从她口中得知的。只是嫔妾刚刚想着,既然这耳坠不是嫔妾放的,也不是皇贵妃的,那到底是谁呢?又或者是想告诉我们什么?或许是想提醒我们,敏妃的死亡是否另有蹊跷...”
“黛贵人!”思婳话音未落,宛姝愤怒的声音响起,“宫廷之内,不得口出狂言!”
思婳缩了缩身子,闷声道:“嫔妾也只是猜测,毕竟这耳坠出现得不明不白,若是传了出去,未必不会比嫔妾说得还严重。”
宛姝眼角抽了抽,怒视着思婳那张极其娇艳的脸庞,“后宫之事自有本宫做主,本宫也不会任由流言放出,况且此事眼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还是说,黛贵人要将此事扬言出去?”
“嫔妾自然不会,嫔妾也只是好奇罢了。”随后思婳将目光移到了容浔身上,“陛下,嫔妾当真怕得很,陛下还是查查吧,否则嫔妾实在是夜不能寐了。”
“知道了。”容浔的声音不急不缓,随后示意李安衡将这枚耳坠拿了下去,“好了,你们也都回宫吧,这件事朕自有分寸。”
“是,陛下也要当心身体。”思婳低声道,随后跟在宛姝身后退出了紫宸殿。
“那嫔妾也就回宫了,恭送皇贵妃娘娘。”思婳向宛姝俯了俯身子,随即就要转身离开时,却被宛姝叫住了。
“站住。”
“皇贵妃娘娘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