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下,谢长怀修长的影子似一汪乌黑的水,与云母锦屏的暗影纵若斜枝,疏落无言,一如沉默的影中人。
默了顷刻,他轻吁了口气,捡步缓缓走向榻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枕上人儿双眸轻合,息若幽兰,颜色清绝,皎然如许,安静得恰似一朵云,一谷花,泉上的月影。
依旧是第一次初见就不由自主的沉沦。
齿关轻叩了几下,他还是委身沿着榻边轻轻坐定。
左右察看了下确定医女们照顾得并无疏漏后,他又顺手替她拢了拢锦衾,竹节的手指一不小心扫过她皎然若皙的下颌,温热柔软的触感教他顿然眼波微荡了荡。
他的手一时彷佛生出意识般,情不自禁地便顺势抚了下她的脸侧。
转而又好像不忍亵渎地蜷缩了下手指,试图避开,踌躇了少顷,却终抑制不住,一如他对她所有的情绪。
小心攀着她的鼻尖到眉峰,他一寸寸摩挲过去,若千山万水跋涉而来的旅人,蕴着对绝美风光的惊叹跟恋慕,可是当他的手指拂过她的唇角时一只纤细的小手倏尔一把就捉住了他手指——
谢长怀蓦地一怔:“你醒了?”
赵重幻没有松开勾住他的手,也不回答,只管睁大着星眸望着他,似梭巡,又似回忆,顿了半息才低低吐出一句:
“你,到底去哪了?”
这飘飘的一句,却骤若千钧重锤般一下子击中谢长怀的心口,字字生疼,教他一时口舌无力,无法成言。
他霍地紧紧握住她的手,邃入深泉的瞳藏着的皆是她的眉眼,点滴入心。
“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他执起她的手在唇边摩挲,一遍又一遍,喃喃自语般,“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她马上掩住他的唇摇头,目光不移,一瞬也不瞬,满眼都是他,但是却一句话也不说。
谢长怀也痴痴与她对视。
可下一息,她眼角遽然的一抹潮湿却教他神魂俱颤,而心中执念此刻更若洪流滚浪,峰击岸打,冲击而下,一泻千里------
他猛然俯身一把紧紧拥她入怀,一时间彼此额头相抵,气息交投,眸光纠缠,若混沌初开的迷蒙,无法厘清,也不愿厘清。
“卿美,卿美,莫哭!”他低喃。
她的泪令他心慌,又不知所措。
与那夜运河月色下,她听着他的故事为他流泪一般,能烫疼他的心。
可他的一声声低唤却更能摧折人心,使得她眸底潮涨,一股股热意越发执拗地冲破眼眶眉睫的藩篱,倾泻而出。
这情状令他愈发着了慌,连忙惶惶地松开她,探手给她擦拭,可手忙脚乱的,却怎么也擦不尽,一重重,沸汤欲泼,火烧连营。
而掌心内源源不断的滚烫湿意也烧得他彻底乱了心神,迷了心智。
鬼使神差般,他炙烈的唇便倏地贴住了她的眸,一寸寸间,辗转流连,从眉眼鼻端,下移游走,最后抵达她甘美娇嫩的唇上------
骤地被夺了气息的少女浑身顿若遭了雷击,烈火剧燃周身,全无一丝挣脱的力气——
恍恍惚惚间,她脑中莫名泛出一个念头来:原来,书上所言之“色授魂与”,“颠倒神魂”,竟诚然不欺!
------题外话------
诸君安:为生计奔波的姐姐今年着实怠慢了诸君,昨日苏州又降瑞雪,今日除夕,阳光明媚,确然是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在此祝福大家虎年万事如意,所念所想皆有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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