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棱棱,一只全身乌黑的海鸟飞过天空,环月只觉身子一轻竟然露出了半个脑袋,她的半个身子也跟着露出了水面,接着她就咳喘了几声,身上的腥腐之气也瞬间飘了出来,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抬头看向了头顶,“这里是哪?”
四周只有茫茫无尽的海水,头顶的天空倒是湛蓝一片,“这里到底是哪?”
啊……环月扭头,只见她的身后一条巨大的海兽窜出了水面,“忘白?”
环月突然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事,她也记得自己是如何掉进水里,又是如何看见如今已经变成庞然大物的忘白的。
还有她又看到了接着就出现在她不远处的海父,“海父,你可知道这里是哪?”
“不知道……”
海父没有开玩笑,他从未见过比海蜃更宽更广更深的水域,他望了一眼高空里瞬间落下,撒欢一般的忘白,转而又看向环月,“你可知道?”
“你问我?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倒是您,怎么没和山峦和老头一起,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海父歪头一笑,“环月小姑娘,你可真是太高看我了,不过他们应该也到那个地方了……我只是比他们早到了一步,瞬巧还救了你,不过我得告诉你,救你的是忘白,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了,竟然能带着我找到你……”
环月望着在一旁依旧时不时跃出,又时不时消失的忘白,“它?为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真不知道这里是哪?你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海父的话触到了环月的痛处,她脑海里还有一幅画呢,关于这里她略有印象。
她明明不想继续的,为什么还是到了这里。
“这里是青林十三绝第三绝地噬灵绝,如果神医告诉我的没有错,这片水域被称为怨海!”
“怨海?与海蜃接壤的第三绝地?你说的没错?……我就知道少主让我好好关照你,肯定是有原因,没想到你还真有用呢!快,把这片水域画下来,还有我们要快点出发去第四绝地……”
海父一句接一句根本不在乎对面的人脸上已经骤变的神色,可是她还是先开口了,“我不往前走了……”
海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还在自说自话,“哦,你是担心山峦和老头他们吧,放心吧,他们很快就会跟过来了!”
浸泡在水里已经很久了,环月身体越来越冷,此刻忘白又一次跃出了水面,那一瞬间环月甩出了青丝,青丝向上朝着忘白飞去。
身形巨大的忘白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一根轻飘无力的丝线,但那丝线还是按照环月的意图缠住了它。
嗖地一下,环月已经飞身到了忘白巨大的身体上,还在水里的海父望了一眼,瞬间也飞出了水面,正正地落在了环月身旁。
这下他们看清了身下的世界,那是一片如同天空一般湛蓝的水域,只是空寂的很,四周也看不见什么地域或是海岛之类的。
“这噬灵绝也太安静了……我们还是快点去下一绝地吧?”
海父又是一句,环月却望着天空又一只飞过去的乌黑海鸟说了句,“我不去青林谷,我要回去……”
“回去?回哪?青原?你疯了?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灰牙一定会带燎原回来找我的!”
环月这句没头脑的话终于吊起海父的注意,“你什么意思?”
环月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海父,“我,环月,从今天开始不再是你们海蜃的绘图师,也和你们再无瓜葛,请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海父反复打量着环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环月笑笑,“当然,不过今天还是要借忘白用用,送我到最近的山林。”
“哈哈,这好像由不得你,你也不要太小瞧海蜃了,这里虽然是青林谷,但是我们也不是一点都奈何不了你们!”
环月看向海父,他似乎并不是开玩笑,环月往下看了一眼,“既然你们不愿意,那我就自谋生路好了。”
环月一转眼竟然直接从忘白背上跃了下去,海父一慌也跳了下去,“环月小姑娘,我们还是可以商量的,少主说……”
眼看着就要再次落入冰冷刺骨的水里,环月打了个冷战,但她还是意志坚决地朝下落去。
“不要!”
一直不断从高空飞过的乌黑海鸟竟然成片地飞向环月,只是一瞬间,环月就被眼前乌黑的一团裹挟着消失在海父眼前,而悬在高空的忘白还在忘情地撒着欢,它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弄丢了重要的人。
“糟糕,还是让他抢先了一步!忘白,我们走!”
海父很快回到了忘白背上,他望着环月消失的地方恨恨地看了一眼,“去找少主!”
乌黑的海鸟带着环月竟然还是跌进了茫茫无际的怨海,但这一次环月似乎并无一丝难过或是喘不上气的感觉,很快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光,一转眼她四周乌黑的海鸟已经消失,她也被甩掷了出去,然后轻飘飘地落在了一块巨石上。
环月看看四周,仍是一片广阔的水域,仍是湛蓝的天空,只是再无那乌黑飞翔的海鸟,“这又是到了哪里?怎么今天没完没了了?”
这一天环月经历了太多,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描述这样的一天了。
只是她的心还是澄明的,虽然神医所言的阴谋依旧是一个谜团,但是那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她已经决定放下那一段她再也不愿回想起的过去了!
回到青原,在那棵柳树下等待灰牙和燎原,也许对她来说更有意义!
“你就是紫海说的那个样貌奇特的小姑娘?”
环月扭头看见了一位一只眼睛里飘着乌黑云雾的老人,他就站在她的对面正好奇地看着她呢,“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太爷,紫海也这么叫我,对了,你怎么会和那个海父还有忘白在一起?”
环月看看眼前的人,他居然知道忘白和海父,她有些防备地看着对面的人,“你怎么会认识海父,还有忘白?你难道是海蜃的人?”
对面叫着让环月喊他太爷的人大笑起来,“哈哈,认识,那小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真是越来越老了,不过忘白倒是长得还不错。”
“这里是海蜃?”
环月回头看看身后的水域,她怀疑地又看了一眼身前的人,没想到他接下来说的话让环月竟然愣住了。
“严格来说,这里是青林十三绝第三绝地噬灵绝与海蜃的接壤之地,我严格说来其实是青林谷人……我叫……叫什么来着……哈,我忘了,你还是叫我太爷吧!”
环月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人,“你没骗我?你的眼睛怎么了?”
“哈哈,人老了,眼睛不好了。对了,天空里飞的那一群乌黑的海鸟其实就是我的眼珠,唉,太久了,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收回他们了……不过小姑娘你来了,看来有希望了。”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海鸟?您的眼睛?我怎么总遇见奇奇怪怪的人,真是的!我要回青原,这里既然与海蜃接壤,那您可以告诉我怎么走吗?我要穿过海蜃回到青原。”
“小姑娘,你在玩什么玩笑,这里虽与海蜃接壤,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穿过的……”
不过老人看了一眼环月的脸,那挂在她腰间的玉制坠子也莫名地晃荡了一下,他突然脸色一变,“紫海这小子看来是动真格了,不过小姑娘,你的归宿不在青原,青林谷才是你的归宿……”
“怎么又是这句话,你们这群人到底想说什么?”
环月已经不想再听见这句话了,那些阴谋任它去就好了,她才不要再去什么青林谷了。
太爷看着愠怒不已的环月,脸上情绪却并无变化,许久后他终于再次开口,“你真想回青原?”
环月见老人似有告知路途的意思连忙点头,“是的。”
“好啊,那我就帮帮你,不过你可愿意帮我做些事情?”
“什么事情。”
老人指着天空乌黑的海鸟,“帮我找回他们,让我这只瞎眼能够看见,这样我就可以给你指路了。”
“你没骗我?”
“当然了。”
“好!”
环月立马转身看向高空,只是刚还盘旋在头顶的海鸟却一下子一只都看不见了。
“今天太晚了,它们已经回去休息了,你也累了吧,不如跟我去吃点东西,明天再来!”
环月看看四周,也是,天已经褪去了湛蓝,很快就会黑下来,这里她又不熟,还是跟紧眼前的人比较好。
“好!”
环月快步走向老人,一把挽起他跟着就消失在巨石之后了。
而远处茫茫的水域上传来一个略显疑惑的声音,“山峦,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摇着一叶扁舟的枯寒看向山茶,摇摇头,但是他也凝神看向了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似乎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你们能不能专心点,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都快点,再不快点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岸啊!”
一旁歪坐在扁舟上的邀蝶一脸不快地看着枯寒和山茶,可她手里摇的不是船橹,而是一把蒲扇,山茶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她,“您可真是够清闲的啊,快点起来给我摇船!”
山茶一把夺过邀蝶手里的蒲扇,随手甩到了高空,这一下可激恼了邀蝶,两人瞬间在小船上打斗起来。
一旁的枯寒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依旧稳稳地摇着扁舟。
“看,它消失了!”
山茶本就来气,但并不想真夺了别人的东西,可是那把蒲扇飘向高空后,一瞬间被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叼了去,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邀蝶一下子怒气冲冲地看向山茶,“你,还我扇子!”
“这怎么还?我可追不上那个庞然大物,我们扯平了……”
“你!”
“好了,都安静些吧。你们省省力气歇歇吧,我们前路未知,还是不要内讧的好!”
枯寒一句话,两人各自退了一步,回到了扁舟的两端,就这样,一叶扁舟还在茫茫水域上飘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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