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养心殿的轿子也不来了,梦境心里难免有些失落。玉芷打听一番,才大概知道太后喊自己宫里的宫女去侍茶,表面只是遣了个宫女过去,实际是想借此看着皇帝,让他好好料理朝政。
既然是太后的意思,不是皇上的意思,梦境心里倒没有那么烦闷了。
“索性在宫里无事,小贵子这几日也没什么要说的,不如去走走,见见昭妃娘娘。”梦境知道玉芷心里记挂着宜妃之死,便这样说。她知道昭妃不会无缘无故见她,但是这事还是要做出来让玉芷明白,让她知道自己不会忘记这事。玉芷听了果然很激动地去准备了。
二人到了咸福宫,宫里很安静,按理来说昭妃作为妃子,宫里不该只有这些人。玉芷好不容易逮到个小宫女,喊她去通报一声,小宫女看了她们一眼,又看了看四下,才进了门,回来时却跟着另一个妃嫔模样的过来。是个和梦境差不多大的,这人柳叶眉,桃花眼,一身蓝素罗裙,看着清心寡欲。她见梦境上下打量她,开口说道:“你是郑梦境,我知道你,有什么事。”
梦境定睛看她,才隐约有印象。她和自己是一起进来选秀的秀女,大约是太不起眼了。
“你是……周……”梦境脑海里思索着她名字。
“周念乔。”她淡淡地回答,仿佛早就知道梦境不记得她,“昭妃娘娘近日身子不好,卧病了好多天了,不适合见你们,你有话,我可以代为转达。”
梦境摇头:“没有了,本是过来问一声好。”果然不出她所料,可是玉芷心里急,又不大信这周念乔,脸色便不好看。周念乔见她这样,似要张口,欲言又止,转身回去。
二人莫名其妙吃了闭门羹,令玉芷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怎么她说娘娘不见就不见了,咸福宫里难不成是她做的主?”
“你冷静些,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被人听了你就是没规矩的。”梦境拉了拉她衣袖提醒道,“你可看见她来时,手上拿了什么?”
“奴婢没仔细看……有什么?”
“她手上拿着颗白棋,身上有股淡淡的茶味。想必是在同人下棋时候被那小宫女打断了才出来的。”
玉芷明白过来:“是昭妃娘娘么?嗯……也不见得一定是昭妃娘娘啊。”
“我前几日在皇上跟前侍茶,碰巧闻过这种茶香。这是上好的顾渚紫笋,刚入宫又不受宠,得不了如此好茶,只有昭妃娘娘,才有可能……”
“可是昭妃娘娘为什么不见我们?她和宜妃娘娘姐妹情深,当时奴婢被牵连,昭妃娘娘保了奴婢。若她不起疑心,早该恨透奴婢没有照顾好宜妃娘娘了。如今奴婢多次求见她都不肯,今日主儿来了都不肯见,奴婢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时机不对而已,你别急。其实我一早猜到可能是这样的结果。”二人往回走,梦境还想着周念乔指间那枚棋子,她将手露出来,更像是故意让梦境看到的。
玉芷疑惑地看向梦境,梦境继续说道:“你在宫里的时间比我久,你说,昭妃娘娘在宜妃娘娘去世后后,可得皇上宠爱?”
“宜妃娘娘在世时候,二人常常陪在皇上身边,宜妃娘娘弹筝,昭妃娘娘唱曲儿。可是自从宜妃娘娘死后,昭妃娘娘便从来不得皇上探视,若非必要,也不愿意见人。”玉芷想起宜妃温柔样子,话说得哽咽许多。昭妃自宜妃死后便深居简出,皇上一直爱护皇后所以冷落了昭妃,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情。
“宜妃娘娘薨逝时,她怎么样?”
“奴婢是后来才知道,宜妃娘娘死的头一天,昭妃娘娘哭晕过去了,还是她的宫女秋月去禀报皇上,才派了太医去的。”
“你既说她起了疑心,又哭这么伤心,却不敢去查任何东西,你说,这是为什么?”
玉芷似懂非懂地摇头。
“怕是已经抓住了蛛丝马迹,却不敢说出来,只得将事情埋在心头,这么做,是在惧怕什么,在保全自己。”
“她贵为皇上的昭妃,后宫除了皇后属她最大了,还有谁能让她话都不敢……”玉芷话没说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梦境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是的,所以,时机未到。”
午时已经过了,太阳毒辣辣打二人身上,这日子若没有要紧事谁也不愿出来。回依雪阁的路上,梦境细细问起玉芷:“你方才说,宜妃娘娘会弹筝?”
“是,奴婢虽不懂音律,也知弹得极好。”
“你可知她最常弹奏的是哪首曲子?”
“不知……若奴婢听到,定认得出。”
“李妹妹也会弹筝,咱们去钟粹宫,说不定能找到。”
“主儿是觉得,这或许可以成为突破昭妃娘娘的一道口子?”玉芷一拍脑门,“可是,咱们要怎样寻得机会,让她肯见咱们呢……”
梦境不说话,只唇角稍稍勾起,心说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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