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来说,这栋别墅除了我应该没有第二个人了,再加上此刻更阑人静,这连串声响显得格外惊心。嗒嗒声持续了大概三秒,但我感觉过了三年,期间我冻僵一样,但却汗流夹背。
声响停止后,一切回归真空,我这才反应过来,冲过去把浴室灯关掉,直直地贴墙而立。浴室外面还有一条两米多宽的走廊,如果真有其他人在一楼,他应该不会马上发现楼上浴室的灯是开的。他刚才发出那一串声响,说明他是真的没发现我。但会是谁呢?当初大表哥他们接到报案,已经时把大门的锁砸烂,后来才又换另外一条锁链锁门,所以除了大表哥他们,不会有其他人有钥匙。不会是大表哥吧,那么晚还查案?还是那个凶手又回来了,还有信息留给我?为什么不直接留在宾馆或者找我,当我猴子耍啊?
当神经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对于时间的流逝也会产生错乱,我等了不知是一个小时,还是只有几分钟,外面还是没有动静,我甚至怀疑刚才听错了。这时我也没那么害怕了,轻轻打开门,半蹲着慢慢摸向走廊护栏向一楼扫视。一楼还是空荡荡的,只有那尊飞廉陶像,一切还是和几个小时之前的一样……不对,那尊飞廉有点不一样,我清楚记得它是直视正门的,而此刻它看向了右上方,也就是我的方向!我直勾勾地看着它,它也直勾勾地盯着我,一时间我僵在那里。难道它真的可以看门,知道这边有入侵者?那为什么刚刚大表哥带我进来又没事,难不成它认我大表哥做大哥了?这别墅果然有古怪,但此时我也不好再深究,还是原路溜走吧。
我准备后退,眼光从飞廉身上移走,然而我看到了一个更让我毛骨悚然的东西——在飞廉后方的楼梯底,是一片月光照不到的黑暗墙壁,在墙和楼梯的阴暗交角中,蹲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地也盯着飞廉。这个人我几个小时前才见过,正确来说应该是在照片见过——那是刘蓉!
她不是死了吗?尸体都火化了。那个到底是人是鬼,难道现在我看到的是她双胞胎姐妹?我是一向不相信鬼神说的,但心里还是会害怕。不会是她也感觉到飞廉的异动,出来查看一下吧?我又看了一下飞廉,它还是死盯着我。靠,你后面有个更恐怖的东西你不管,你看我干嘛?刘蓉应该还没发现我吧,不过飞廉的视线已经暴露了我的位置了。我又看向刘蓉,这时刘蓉的视线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向了我!
我被他两个盯得不敢乱动,但是我也只能不动,说不定他们会以为我只是一件物品而忽略我——虽然这想法很傻B。我与刘蓉对视着,大概就这样看了十分钟,她竟然慢慢地向后退去,整个人销匿在黑暗中不见踪影。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死物不会动,现在她竟然懂得隐藏,她想捕猎我吗?
敌不动我不动,现在她有行动了,我就要见机行事了。她要捉我,起码要从一楼上来,但我原路退出去路程要近很多。此时我也不管惊动谁,马上起身拔腿就跑,原路退到我的车里。不过一路都没有什么异常,楼下也没有上楼的声响,我甚至怀疑刘蓉也怕了我,所以才隐藏近进黑暗中。我利索地启动车子,飞速开过那条燕子桥,从倒后镜再看那栋别墅,感觉整栋别墅都被一种难以形容的诡秘气息笼罩着,在皎洁的月光下更显凄凉恐怖。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今天实在太累,而且又精神紧绷,现在一放松下来,倦意就侵袭而来。但今晚是注定睡不安稳的了,梦里见到被剥皮的刘蓉、拿着枪惊恐逃跑的大表哥,还有被一条长着鹿角的大蛇缠得快窒息的我,最后梦到活过来的飞廉,张牙舞爪地向我飞扑过来。我一下被惊醒,窗外已透进晨曦,一缕缕阳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好生调皮。今天是个好天气!看看手机,才六点半,睡了才3个多小时。本来还想再赖一下床,不过对来宾宾馆的好奇心驱散了倦意,马上洗漱了一下就跳上车出发。
我宿舍离来宾宾馆大概只有五公里路程,但途中太多红绿灯,所以还是要半个小时才能到。加上近几年这城里的人生活上去了,小车也多了起来,路上就显得更堵了。不过现在还早,路上车和行人不多,估计二十分钟就可以到了。正因如此,如果被人跟踪的话是很容易发现的,而且我以前做这事多了去。没错,我被跟踪了。对方应该是在我宿舍蹲守了一晚了,我一出发他就反应过来。难道是凶手?可能性不大,他既然留那么多信息给我,一步一步引导我向一个方向走,他不大可能中途又来跟踪我。难道是大表哥的人?这个可能性更大,既然他知道凶手留信息给我,肯定知道凶手想私下和我沟通,也知道我不会听话到每发现一条线索都告诉他,他只能主动出击。不过这位同事应该经验不多,或者太小看我了。如果是纯属同路,一般人不会太跟前车的轨迹,甚至会想超车。每当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我因为要避开一些电瓶车或者闯红灯的行人而偏移一些,后面的车也跟着生硬地偏移。为了保险,我改变路线,先去我的工作室。
果然,那辆车也在我停车的地方十米开外停住了,对方没跟着下车,估计是想在车里监视我。这就好办了,我想。我工作室那栋写字楼,有几个搞卫生的大爷阿姨,他们那件工衣下班后就脱掉放在他们放洁具的房间,因为在一楼,有时我走楼梯就发现了。现在还早,他们也没上班,我进去拿了一件较大的穿上,顺便也拿个扫把和垃圾铲装装模样。我把头发拨乱点,不至于被他认出发型,走出写字楼的时候,我还故意用袖子擦汗,挡住我的脸,之后拐弯转走。
写字楼离来宾宾馆还有一公里的路程,我边走边停,确认那辆车没有跟上来,也没人在跟踪我,我才把那工作服和工具丢掉。在这一公里的途中,会经过那间臭豆腐店,我还想去打包一份早餐去宾馆吃的,谁想到它停业了,门上贴着旺铺转让和电话。上次也没听老板说过要转租啊,怎么停得这么突然?
上面那个电话号码应该是老板的,我把它记在手机里,以后有空再和老板聊聊天。主要是我想再问一下他家乡的那座望蜃亭的事,我总觉得刘蓉和老板爷爷在亭上看到的情景有些联系。我甚至怀疑,老板给我说这个故事也不是巧合,我发现我可能进了一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