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河惊慌,唯恐自己龌龊的心思暴露。
他是想走主考官的路子,可这事是万万不敢泄露的,不然会被天下读书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再严重些,可能连考试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刚刚林念那几句话却是将他差点暴露出去。
“林兄…果然是一表人才…只是你终究还是年轻,说话还是当心些的好,我是问心无愧的,对学问一道向来是讲究实事求是。”
林念不置可否地撇撇嘴。
孟河看他这轻浮的态度,顿时火大,可还要压抑着心情。
“刚刚林兄说自己是举人?”
林念扫扫袖口:“鄙人不才,被余家众人气度折服,甘为管事,不再科考。”
“哗!”围着的众人又讨论开了。
这年头不是人人都能读书,更不是每个读书人都能考中秀才,更不要说举人了。
这时候听到林念成了举人老爷还给人去当管事,旁的人没有不惊叹的。
一面惊叹林念傻,一面惊叹这余家的人是如何的惊才绝艳,才让一个举子做到如此地步。
林念将双手拢进袖口里,站直身体,忽而正色道:
“孟兄弟?既如此,咱们余家与你的婚事便退了吧?”
“林兄,这其实有些误会。”
“有没有误会,孟兄弟自是知道,若要闹开了,恐怕大家都不好看。”
孟河脸上的笑终究收了回去:“余嫣然可想好了,若是退了婚,你们倒要看看这满城里谁还会娶她!”
“呵,不劳孟兄弟费心。”
若不是林念这两年跟着林噙霜练就了养气功夫,这会儿早冲这人脸上吐唾沫了!
孟河看着林念这副做派,却是一顿,继而道:“我说你们余家为何退亲,莫不是觉得你这举子比我这秀才好?说不得你与你们家姑娘早就有了首尾!”
“嚯!”大新闻!周围人群骚动,显然这个消息是他们爱听的。
林念听他这么说,眼中暗芒一闪。
“余家太师官至正一品,入阁,曾为帝师,桃李天下,人品贵重。如今只是故去,便被你拉出来如此污蔑。呵,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若余家真是你说的这么不堪,你将那些受过太师教导的人置于何地?你将……先帝…置于何地!?”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孟河慌了:“我没有!我不是说太师!我是说…是说…”
孟河说不出话来,说余嫣然不就是指着太师骂吗?
“呵!你枉为读书人!”林念可不惯着,“将庚帖还回来,与你多说一句话也恶心。”
孟河想咬着牙不交,不曾想林念身后那些看着五大三粗的护卫上前走了几步 。
“你们做什么!?朗朗乾坤!”
“我余家羞于你这等人为伍,你趁早还来,否则莫要怪我们不客气!”
孟河看着对方气势汹汹,却觉得不过是虚张声势,这青天白日的他们敢打人?
可林念是什么人?他最厉害的便是那张嘴,打人怎么了?打人他也能说出理来。
所以,看着孟河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林念眉目微挑,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打!打到他给为止!”
护卫一哄而上,林念心里舒服了!
太恶心人了!
最后还是孟河母亲心疼儿子将庚帖拿了出来。
林念站在孟府门口:“如今余家与孟家婚约已毁,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说完便带着人走,身后是孟河的叫嚣:“你等着!我是秀才!你肆意殴打!……”
林念刚迈出去的步伐豁然收回:“孟兄弟可以去告我,我正好要问问,这污蔑太师,攀扯陛下是什么罪名?”
孟河像是被掐了脖子一般,霎那间收住了叫喊声。
“呵,庸才!”
林念解决完孟家便与林噙霜去了封信,剩下的便是同余家上下一同回京了。
孟河知道余家要回京也不过是满心的不屑,那汴京城里都是些什么人,这余家以为离了这地儿便能寻了好人家?
真是做梦!
林噙霜这边收到林念的信后甚是欣慰,她家好大儿的媳妇有着落了。
余下的便是等着人回京,将嫣然带在身边。
想到这,林噙霜不免叹气。这余太师可是绝顶好男人。
在外独当一面,对内竟也将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在这个对女子苛待的时代,愣是将余家祖母养的单纯。
当然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老太师一走,余家祖母可就护不住余家了。
林噙霜正感叹余家的事,白芷便从外面匆匆而来。
“小娘,梁老伯爷没了。”
“没了?”
林噙霜一惊:“怎么没的?”
“说是从马上摔下来的。”
白芷正欲多说些什么,却被白芨打断:
“小娘,卫小娘来了。”
“快请进来。”
卫恕意一过来便急急拉住林噙霜的手:“梁家闹着要分家。”
林噙霜又是一愣。
卫恕意看着她点头:“明兰来了信儿,此时梁府闹的大了些,伯爷将爵位给了二子,是梁晗一母同胞的哥哥。结果梁家那庶长子不甘心,既不继承爵位,也没道理养着这梁家一家子,于是闹着分家。”
林噙霜沉吟片刻,开口:“明兰是什么意思?”
“明兰说,族老们压着,眼见着是分不成的,但府内想来也是不太平了。”
林噙霜拉着卫恕意坐下:“为今之计是让梁晗自己立起来啊。”
“明兰也是这个意思,只是那梁晗散漫惯了,前些日子也是改了些,但离立起来还是有段距离。”
“那便将这场变故利用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