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人刚没,都是他们族中之人前去。等明日报丧的来了,咱们便同大娘子一道去。”
林噙霜等着卫恕意点头后,才接着说:“你与明兰去个信,明日让她寻我谈话,并想办法将梁晗引来。”
几人商量好,只等明日。
第二天一早林噙霜吃完饭不久,梁府报丧的便过来了。
也不多等,收拾好后几人便出发。
王若弗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路上问林噙霜:“这梁老伯爷看着健壮,怎地就没了呢?”
林噙霜知道这人又开始思维发散了,只得开口道:“不过是场意外,要说这人啊,还是莫要逞强的好。”
王若弗不解,林噙霜解释:“这梁府是庶长子势大,嫡子反而势弱,这老伯爷不过是想逞强在陛下跟前露脸,替嫡子挣点。”
王若弗不屑:“早干嘛去了?现在想起嫡子来了,若不是从一开始便是偏爱那庶子,还有这一遭?”
林噙霜默了默,还是大娘子敢说。
几人吊唁完,大娘子便去同吴大娘子说话。
卫恕意拉着林噙霜来找明兰,明兰带着人去了后面相对安静的厢房。
“小娘,林小娘。”
明兰显然是让这一波波的事搅得有些憔悴。
“你也要注意些,莫要熬坏了身子。”
看明兰点头,林噙霜瞟了一眼窗边:“你们以后有何打算?”
明兰不解:“林小娘说的打算是?”
“昨日你们那大哥闹着分家,如今老伯爷一没,梁府上下就是靠着你夫君那庶出的大哥了。但是爵位是你夫君的二哥继承的,你那大哥能甘心?”
“啊?”明兰假意吃惊。
“明兰,知道你父亲为何在马上摔下来吗?”
“为何?”明兰顺着话问。
“为的不过是他那两个嫡子,想为嫡子挣下点东西。”
门外偷听的梁晗心下剧震,紧跟着便是满心的不相信,自他有记忆以来,父亲最喜欢的便是大哥。
亲自检查大哥功课,亲手辅导他为他铺路。
现在说是为了他和二哥?
屋里对话还在继续:“你那公爹也是尽力了,也是看出了你那大哥是个自私的,便想着能在他有生之年给你夫君铺铺路,不曾想…”
听到这屋内屋外一起沉默。
林噙霜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明兰,你是懂事的,短时间内你那大哥不会再闹分家了,可时间长了便压不住了。到时候你二哥有爵位,但是你和梁晗有什么呢?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以后的孩子想想啊。”
“可…我不想逼夫君,我想让夫君能过的舒服些。”
“糊涂!你公爹前半生是舒服了,可孩子们过得都是什么糊涂日子!”
梁晗站在窗外,听到里面的呵斥猛然回神,是啊,他是可以靠着梁家过活,可现在爹没了,以后还可以靠谁?他的孩子靠谁?
这么想着便转身走了。
看着窗缝里一闪而过的身影,林噙霜冲明兰摆手:“你回去后莫要提及今日的话,只管过得节俭些。你这个夫君骨子里有那么股气,给他逼出来便成了。”
明兰点头:“我也不求别的,只要他稳重些便好。”
梁晗自明兰那回去,便直直地跪在灵堂上,脑子里回想的都是林噙霜的话,和他父亲生前的画面,大部分都是父亲教导大哥的画面。
他记得小时候问过母亲,为什么父亲不喜欢自己?
当时母亲怎么答的?她说父亲不喜的是她。
他想着当时母亲的神情,心里难过,自此便再也没问过,却也不在意父亲了。
只是…真的是不在意吗?
前几日父亲寻他谈话,说的多了些,他也不在意,只以为那不过是劝他上进的托词。
可如今有人告诉他,他父亲为了他的前途送了命……
旁人看着梁晗直愣愣的,只以为他是突然丧父受了打击,却不知梁晗心里的纠结。
林噙霜和卫恕意两人回府,路上卫恕意一言不发,快到盛府了才陡然开口:“林姐姐,我得做两手准备,万一梁晗还是如此不上进,我也得给明儿留一些退路。”
林噙霜倏尔笑了。
这才是真正的卫小娘,小心谨慎有谋略。
“那你便放手去做吧,至于明兰那,你也放宽心,若是那梁晗还是不成事,我也有别的办法。咱们文的不成,便来些武的,至少要让他明白这世上最容易做的事便是读书。”
卫恕意一愣,继而笑出了声:“嗯,我信林姐姐。”
等林噙霜终于坐回林栖阁,歪靠在罗汉床上时才松了口气:“岁数大了,出去时间长了就累的腰疼腿疼的。”
白芨在一旁给林噙霜捏着腿,白芷却是忍不住抱怨:“小娘为了六姑娘费了不少心,现如今连四姑娘都享受不到的……”
“白芷!”林噙霜还没说什么,雪娘却先开了口。
这白芷真是逾越了,竟是开始质疑主子。
白芷此时才发觉不妥,连忙跪下。
林噙霜抿唇轻笑:“你们觉得这盛府里的姑娘和哥儿关系如何?”
几人不明白为何有这一问,也只是出言答道:“自是关系极好,这京城里再也找不出如盛府这样嫡庶和谐的了。”
“那你们觉得,他们其中一人出了事,其余几人会袖手旁观吗?”
“自然不会!”
林噙霜看向白芷:“你明白了吗?这府里最大的财富是人啊。我在替我的孩子守住现有的财富,并极力的让这些现有的财富升值啊。”
白芷有些词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大概意思还是懂得吗,她叩首:“白芷愚钝,劳小娘费心了。”
“起来吧,这个月的月银没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