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苒苒挑眉,看着梅仁兴,苦笑道,“将军乃是为了保家卫国,但是可知……打天下易,守天下难的道理?”
梅仁兴一愣,这个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
“将军的爱子乃是因散之祸而去,我自然是知道,然而这两年之间,朝中关系错中复杂,当初岭南一案,温家确实是尽了力,但是后续而来的影响是什么,将军可还记得?”
温苒苒没有说话,只是蹲了下来,陪着梅仁兴一起烧纸。
梅仁兴怔住,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温苒苒的话,随即冷汗涔涔。
他记得,他当然记得……
岭散被清缴之后,紧接着,便是北疆动乱,三皇子带万镇北军,挟天子以令诸侯,四海动荡之间,燕国虎视眈眈……
难不成……
梅仁兴悚然看着温苒苒,突然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温苒苒看着梅仁兴的神色,就知道他是回过味儿来了。
“现如今抓了石田一郎当然是不难,甚至直接杀了对方,也可以……但是现如今我朝廷的军队镇守北疆,燕国内部在内乱,黑虎部落穷凶极恶……两军交战本就凶险万分。”
“石田一郎乃是大倭国天皇的长子,若是真的擒了对方,难保大倭国不会狗急跳墙,直接利用自己的海上军事力量朝我军发动攻击……到时候,荣国应接不暇,又当如何?”
温苒苒很清楚的知道,现如今自己屡次搅乱了对方的***进口生意,虽然也费了力气,但是到底是小打小闹,毕竟只是贸易,大倭国吃了这个哑巴亏,也不会轻易说什么。
但是如果真的抓了石田一郎,那么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从商队之争到两国之战,相当于是直接将荣国推向了大倭国的对立面。
她也恨不得栽了石田一郎,但是到底没有办法,
为人臣者,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之内的工作,但是为人君者,却要心怀四海,兼顾天下。
梅仁兴听着温苒苒的话,终于明白过味儿来。
“可是……难不成就任由他们无休止地骚扰我国的海边么?我荣国多的是英勇善战从戎报国的好男儿……他们既然敢来犯,那必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梅仁兴还是忍不住道。
温苒苒无奈,“将军这话自然是没错,可是……现如今荣国内部这十几二十年,几乎从未断过战争,现如今跟燕国的这一仗,乃是一个机会,不打白不打,大肆征兵当然可行,但是反之,百姓的民生会遭到极大地影响,那些青壮年男子都去从军,那么……朝廷每年的税收,百姓每年的土地收成,又当如何?”
梅仁兴不说话了。
温苒苒循循善诱道,“将军自己也是草莽出身,为何就不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呢?一个贫民的农户之家,能分得几亩地已经是属实不易,而家中的壮年男丁,更是种田的主要劳动力,都将他们大肆征兵到军营之中,那么,田地谁来种?收成不好的话,每年支出的几十万银子的军饷粮草,又当如何发放?”
温苒苒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让梅仁兴彻底沉默了下来。
“在燕国的这场仗打完,荣国来年休养生息之前……大倭国那边还不能动,荣国的海上军事力量远不如对方,造船技术也远远没有对方那么精湛,现如今虽然有火药傍身,但是真的在海上打起来,损失巨大不说,很有可能会吃败仗!”
温苒苒叹了口气,看着梅仁兴。
“将军嫉恶如仇,英勇刚猛,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有些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莽撞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