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灿离开当天晚上,除了十天前苏州老宅的爆炸,日军和伪军前往上海的火车专列也爆炸。
俞曜这边让俞晖对于火车专列安排妥当,内心欣慰。
参加哀悼会,俞曜脸上满是痛心,甚至还装作晕倒几次,无人起疑。
俞晖内心也藏着喜悦,这是重庆和延安合作的结果,人心齐,泰山移。
深夜,兄弟二人回到俞公馆。
车上,俞曜随口说:“阿灿此时应该到中转地歇息了。”
翌日,俞曜办公室,俞晖匆匆忙忙进来,看见日本情报机构梅机关影佐祯昭少将和长兄正在谈话,俞曜略带不满和质询抬起眼。
俞晖定定神,站定用日语说:“先生、少将阁下,专列爆炸调查有消息了!”
“有消息慌什么,尽快调查,呈递完整的调查报告。”俞曜有条不紊吩咐,随即给影佐祯昭倒茶。
听到这个消息,影佐祯昭坐不下去,提出去查看,俞曜跟随陪同。
影佐祯昭看完报告,暴怒之下,下令立即枪毙,并对俞曜俞晖多日没日没夜的加班表示感谢:“俞君,大日本帝国有两位效力,实乃幸事。”
“影佐将军言重了。”俞曜不慌不忙的回答。
实际上下令枪毙的炸专列的人,都是同文书院的日本间谍,然而他们受了重刑,又被捂住头脸,有的拔了舌头,就这样去了地狱。
应酬后,俞晖开车,俞曜发现并不是回俞公馆的路,而是回酒店的路,问:“出什么事了?”
今日俞晖神色慌张的进办公室俞曜就觉有异,多亏俞晖机敏。
俞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就连俞晖的声音也颤抖着说:“中转站的人说没见到灿灿……也没见到寿家亲兵,她和参与炸专列的人一起走的,他们……”
俞曜沉思半晌,说:“别这样悲观。她和炸专列的人一起,炸专列的人也没有到中转站是吗?”
俞晖点点头,继续说:“我已经继续派人查了。”
不常抽烟的俞曜在车里点起一根烟,火光明灭间,俞曜脱口说出一个名字:“郁金,炸专列的行动除了南方局同志参加了,还有郁金手下,撤退到中转站的话,他能碰见灿灿……”
“郁金为什么要扣住灿灿,他……”俞晖没有往下说,因为他想明白了。
寿家在前线有一位手握重兵的将军,如今已明确还有两位潜伏在日本高层的高官哥哥,重庆不放心啊,把灿灿带过去当质子了。
这话就看怎么说了,可以美其名曰是保护家族血脉,还可以是以家人为质。
郁金仕途着实不顺,从处长被撸下来变为组长……此时带俞灿为质,却是升官的机会。
俞晖想到这里,说:“我安排人,去营救!”
俞曜把烟用手掐灭说:“不可,不得擅自行动!灿灿的性子对上郁金八成会吃点苦头,可重庆还算安全吧。”
此时俞曜承认自己有私心,想清楚幼妹被带到重庆,竟是比去远征军前线让自己松一口气,俞家全家在前线出生入死,总得留下点血脉不是。
然而俞灿这里确实如俞曜所料,被郁金带人劫持。
小道拼命护俞灿,还受了轻伤,小道士打着摩斯密码说:“小姐,别管我,一会儿我制造混乱,您逃走。”
俞灿没点头也没摇头,目光看向郁金,郁金多年老谍报人员,手段与大哥怕是不相上下,此时郁金直接说:“我劝俞小姐省省,我这边都是粗人,倒是不敢说是伤了俞小姐,怕伤了您带的小美男呢!”
小道士下意识就要为俞灿辩解,俞灿拦下小道士,打量了一阵说:“郁处长,你现在一定很难过和愤懑吧?怀才不遇和明珠暗投?”
郁处长抬眼,嘴里噙着玩味的笑,盯着俞灿,那是会吃人和杀人的眼睛。
俞灿丝毫不惧,继续向前,在郁金耳边小声用法语说:“你明知我表兄在前线浴血奋战,我未婚夫,寿绍琛,也是你的学生,抗击敌舰、机毁人亡,尸骨无存,引命江上……
我瑗姐为传递物资,在香港被你们蓝衣社和日本同文书院围堵,身怀大肚中枪而亡,我兄长和二兄如今深入虎穴狼巢,刀尖上跳舞,我长姐在运输线奔走……
还有,我小哥和小嫂,如今,我没猜错,还在你麾下为抗日奔走,而我,会多国语言,本来,本来应去远征军前线,做主任医生,抗疫救人!
但却不得不听从上面安排抓我为质!
你……你怎么忍心抓我伤我?良心很痛吧?不得不以笑掩盖?”
郁金的笑逐渐僵硬,慢慢收起嘴角,这个看似最简单的俞家小小姐,能分析实事、察言观色到如此地步,也是个人物啊!
俞灿见自己猜对八九分,换成中文说:“我记得你之前是处长来着,不小的官儿呢,怎么,刚刚听人家叫你组长?”
郁金手下是有忠心耿耿的人,此时不忿说:“你个娘们懂什么,我们头儿好心救你,去了远征那边,不死即伤!”
俞灿回头怒斥说:“你算什么东西!配和我说话!
远征军新编第一军,第一支美式装备的部队,第一支美式训练的部队,营以上军官大多是英美军校的留学生,士兵也大都是清华北大、西南联大的学生兵!将军何甫远带出的人有“蓝鹰部队”和“天下第一军”之称!
若不是他们守住滇缅,当前国内战场不一定是什么局面!
此时,我若能为前方疫病尽一份绵薄之力,让前方将士儿郎得胜归来,虽死无憾!”
俞灿的一番话,激烈慷慨,众人都是仇恨侵略者,此时无话,俞灿是想激众人放了自己,然而俞灿小瞧了郁金的御下之术。
没有哗变,没有群情激愤,众人只是等着郁金的命令,唯他马首是瞻。
郁金他居然,还是个好领导?说不得,还是一位好老师,要不然怎么能收了寿绍琛和俞昭。
内斗的计谋不行,俞灿想着还有其他办法,无论如何,不能为质。
然而,在前往重庆的火车上,俞灿见到了一个人,打断了俞灿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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