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宣家会这么快找来?他们不是还在监控海关吗!”
北川泽野撑着木门,黑色大袖下的手臂上有血丝沁出。
他咬着牙,俊气的面容此时怒火中烧。
用来绑发的发带在刚才的缠斗中掉落,他半长的头发便散在肩上,不显女气,反倒有一种带着妖气的英俊。
宣家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
北川泽野原本预计他们至少要花一周时间才能查到这个地址,结果最后才撑两天。
计划中的转移就在明天,现在看来只能提前,只是如此仓促的行动太容易被宣家发现,早点回日本才能真正安全。
“少主,去邻市的车已经备好。”
黑岩在一旁亦步亦趋地跟着。
“江折雪她们呢?”
“寺蛇已经去带她们上另一辆……”
北川泽野的脚步一停,转向江折雪房间的方向。
“那我亲自去带她们,你去请宗先生。”
“少主!”
黑岩惊讶地看着自家少主的背影。
他想劝说几句,奈何现在情况紧急,少主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这里是宣家的地界,他们派多少人来都是可能的,如今看来手中唯一的筹码也只有江折雪和郑晚月。
黑岩咬咬牙,掉头去宅邸另一侧的宗先生住处。
*
北川泽野仓促推开门时,江折雪正试图让自己坐在日式的矮桌上。
没办法,她实在学不惯日本人跪坐的样子,没五分钟就感觉大腿的肌肉酸痛,最后干脆把桌子当凳子,至少对她的腰椎友好。
而郑晚月坐在床上,还在嘴里不停念叨江折雪的过河拆桥。
她说:“你这是不对的,商业最重要的是诚信,你这样以后谁还敢和你合作?”
江折雪答道:“我又不是商人,我干什么要诚信。”
郑晚月:“你这是和宣贺学坏了!”
“你为什么不说是和宣郁学的?”
“宣郁哥哥才不会这样。”
江折雪脸上假笑,心里却想,你宣郁哥哥缺德起来可是连宣贺都比不上。
她把那串与乔庭之相似的佛珠收入口袋,打算等晚点再继续琢磨琢磨,没准真能被她找到关键线索。
看着突然推门而入的北川泽野,江折雪不算惊讶。
毕竟宣郁一早告诉她,宣贺带人和北川家在南边起了冲突,转移位置是迟早的事。
心里的确不惊讶,她脸上还是装出一副出乎意料的样子:“你不是有事吗?怎么现在回来了?”
北川泽野的脸色很难看,他扯起江折雪,又看向一旁的郑晚月:“现在马上走。”
郑晚月还是第一次正面遇上北川泽野,之前只在江折雪口中听过这位北川家的少主。
她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最后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
长得的确不错,可惜气势上输了宣郁不止一节,连重要npc都算不上。
被扯住的江折雪还要装作不明情况:“为什么要走?发生什么了吗?”
北川泽野语气急促:“宣家已经找来了,必须马上走。”
此话一出,房间里忽然静了静。
好一会儿,郑晚月好奇道:“我们为什么要跟你们走?我们是被绑架的。”
北川泽野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黑了脸。
郑晚月压根没把他放眼里,当场就往后一倒躺床上,嘴上还嘟嘟嚷嚷:“宣郁哥哥怎么动作那么慢,我约了朋友去巴黎看秀,伦敦那边还有电影节呢。”
这下别说北川泽野脸色难看,江折雪也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北川泽野感觉自己被无视了,而江折雪是被自己的贫穷刺伤。
原来有钱人的假期如此丰富多彩,出趟国跟下楼买碗馄饨似的。
这么一想,江折雪更加悲从中来,她吃手抓饼加个肠都得纠结半天。
北川泽野还没说话,后一步赶到的寺蛇站在门外,远远就能闻到一身的血腥味。
他表情阴郁,声音冷硬:“少主,宗先生负了伤,已经先行乘车离开,我们不能再等了。”
“宗先生受伤了?”
北川泽野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瞥了眼被自己拉着的江折雪,言简意赅道:“我们现在走。”
“诶,不是,等一下。”
江折雪还想趁着转移之前和北川泽野私下谈谈。
她被他拉着往前走了几步,差点摔了一个踉跄,而躺在床上的郑晚月见江折雪被拽走,当即从床上爬起来。
“你干什么!”她作势要把江折雪拽回来,“宣郁和我姐都要来了,你们还敢绑人?真的活腻了吗?”
大概郑晚月一直把他们当成见财起意的二流绑匪,现在实在不理解他们这副拼死挣扎的模样。
要钱就要钱,有必要这么拼命吗?再多的钱没命花不也是白费?
江折雪只能小声提醒:“晚月,他们不是为了钱……”
“那不会是为了……”郑晚月忽然惊恐地瞪大眼睛。
她还没说完,一直守在门口的寺蛇不耐地走上前,粗暴地掏出一块手帕往她脸上一捂。
这一幕和不久前的花园庭院如此相似,晕倒的郑晚月,公鸡圆瞪的眼睛和鲜红的血。
江折雪表情一变,瞬间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应激。
她直接用力甩开北川泽野的手,转身朝身体瘫软的郑晚月冲去,刚好扶住往旁边一歪的女孩。
“麻烦。”
看着跪倒在地抱住郑晚月的江折雪,寺蛇朝一旁不屑地啐了一口,神情轻蔑。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北川泽野:“少主,我们现在实在不能多留,已经有两个人被抓。”
北川泽野看着抱着郑晚月跪坐在地上的江折雪,她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他低声说:“我们现在必须走了。”
江折雪知道,他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可她现在不是很想和他客气地谈话。
膝盖因为猛地撞击地面而疼痛,不用看就知道那里已经一片乌青。
但某种比肉体的疼痛更让人记忆深刻的东西从骨子里泛出,像是蜿蜒的蛇。
见江折雪沉默不语,寺蛇实在不想浪费时间,他转身对着她们,眉头紧皱着:“我来把这个女人扛走。”
他话语刚落,跪坐在地上的江折雪慢慢抬起了头。
寺蛇挡在她面前,背对着北川泽野,因此只有他能看见江折雪此时的表情。
那双漆黑的、玻璃一样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像是注视着某种死物。
明明很清楚面前只是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女人,寺蛇还是因为这近乎怨恨的目光而莫名发冷。
就在寺蛇愣神的空隙,江折雪终于开口,声音也是冷冷的:“我要和你谈一谈,就我们两个人。”
她把冷冷的目光从寺蛇身上收回,转而看向背后的北川泽野。
“我们少主凭什么和你谈话!现在是什么时候!”
寺蛇刚因为自己被一个女人的眼神吓住而羞愤,此时更是想用粗暴的态度来显示自己的无畏。
闻言,江折雪只是冷笑一声。
她连一个目光都没给一旁的寺蛇,只是紧紧盯着北川泽野,一字一顿道:
“如果我能告诉你怎么杀了宣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