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江折雪和北川泽野隔着一张矮桌面对面坐着。
宅邸里一片安静,郑晚月刚刚被寺蛇带走,其他人也陆续撤退,只有他们还留在这里。
起初,寺蛇并不赞成北川的决定,但北川泽野看着江折雪漆黑的眼睛,最后强硬地命令寺蛇先走。
“你们先走,我随后再跟上,不会有意外。”
他拉起地上的江折雪,神情不明地朝书房快步走去。
其实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北川泽野还是莫名答应了江折雪的话。
他不知道他到底真的是为了她口中的杀死宣郁,还是只是想和她单独聊聊,聊什么都行。
现在他们面对面坐在书房,江折雪双手放在合并的腿上,和服的长袖垂在地上,袖子上是刺绣的花和鹤。
这件和服是他亲自选的,鹤纹是北川家的家纹,简化后更像某种植物的图纹。
他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把这件带着北川家纹的和服送给了江折雪。
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谈判的机会,江折雪神情严肃而认真。
她按照自己一开始的打算冷静开口:“我想和你们合作。”
“合作?”
“是,我告诉你宣郁的弱点,但你们也要帮我做一件事。”
北川泽野看着面前神情冷静的女孩,藏在袖子下的手莫名攥紧:“你为什么会帮我们?杀了宣郁对你没有好处。”
“但对我也没坏处。”
江折雪语气淡淡:“我和他不熟,你们应该查过我,我和他只认识一个月,他的死活和我没有关系。”
这让北川泽野不自觉松开了攥紧的手。
他直起腰,连语气也平和不少:“你知道什么?”
“很多,”江折雪挑起半边眉毛,“取决于你们能帮我做到多少。”
北川泽野看着她,后者神情自若,丝毫没有自己看上去并不可信的自觉。
“你总要向我证明,你有足够让我信任的东西。”
听他这么说,江折雪心头一跳,神情却没变。
来了,就像她想的,北川泽野可不是看上去那样年轻莽撞,他是北川家的少主,从小耳濡目染也该有点东西。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小茶壶往茶杯里浅浅倒了一杯底的茶水,然后拿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慢慢写了三个字。
——不死药。
“这是他。”
江折雪言简意赅道。
北川泽野看着她写的那个字,目光慢慢沉下。
她真的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们手里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江折雪继续说。
她神情平静淡漠,似乎对他们掌握的信息了如指掌。
但只有江折雪自己知道,她完全不清楚北川家到底拿了什么东西。
毕竟宣郁只给她透露了这点,至于具体被拿走了什么,可能连他自己都不记得。
她的确不知道,但北川泽野可不清楚这点,最后能不能被她诈出来,这得看她的本事。
被江折雪沾着茶水写的字迹在桌上慢慢干涸,北川泽野看着桌上慢慢消失的字迹,良久,终于开口:“为什么你会知道?”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孩:“为什么宣郁会告诉你呢?你不是说你和他并不熟悉吗?”
江折雪:“……”
是哦,那为什么宣郁会告诉她呢?
她表情冷静,心中飞速思索后回答道:“因为他喜欢我。”
北川泽野:“!?”
“是,”江折雪面无表情,“那家伙喜欢我,所以和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秘密都说给我听。”
其实这也算不上撒谎吧?她刚才说的每一句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大实话。
只是表达方式有那么一点点的微妙而已。
北川泽野莫名咬牙切齿:“我就知道那家伙居心不良。”
他端起茶杯,把杯子里最后一点茶水泼在桌上,把江折雪刚刚写的三个字完全模糊。
随后他起身,转身往书架的暗格里摸索片刻。
在一声轻响后,江折雪看着他从暗格里抽出……一个笔记本?
真的是一个笔记本,不是电脑,就是一本看起来年份久远的本子。
北川泽野绷着脸把这本笔记本拿到桌前,端正地摆在桌子的正中央。
他说:“这就是宣郁的日记。”
江折雪:“……!?”
什么玩意?宣郁的日记?
难道这就是北川家在几年前带走的东西吗?
如果宣郁真的在日记本上写下来过去发生的事情,那她岂不是只要翻开这本日记,就能知道过去的一切答案?
虽然心中泛起惊涛骇浪,江折雪的神情仍然是平静而淡漠的,似乎对这本日记本早有预料。
她用一种相当含糊的话术问道:“想必你们已经从中获取了很多信息吧?”
北川泽野神情一僵,不知把江折雪这句话理解成什么意思。
他垂下头,好半会儿才开口:“我答应和你合作,而你需要协助我们破解宣郁的日记。”
诶?所以他真的相信了是吗?
江折雪心中小小地雀跃了一下,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刚才好像说了一个陌生的词……破解?
为什么要说破解日记?难道宣郁不是用中文写的日记吗?
这小子不会从小就精通埃及语吧?
果然,过去的真相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查清……至少要等她精通埃及语。
江折雪莫名有些麻木地翻开桌上这本日记。
笔记的记录方式是宣郁一贯的简洁明了,所有内容都按日期排列得整整齐齐。
好消息是,上面写着的的确是简体中文。
而最早的日期从2014年起,正是九年前。
九年前的江折雪,刚刚十二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