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生从梦中惊醒,再不敢睡着。他起身,洗了一把脸。
周通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即使有,香客不会容许他午休。庆生站在远处,静静观察周通,不管什么时候,他总是神态祥和,不怒不恼。
不知是不是在庙宇待久的缘故。忽然,庆生心中一动,如果有机会,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像他一样,找一间这样的庙宇,过过乐逍遥的生活。
转念,又认为,这样子无非避世,是逃脱,是不得意而选择的消极生活。整个下午,周通时而回屋,和庆生闲聊天,时而去往庙堂,陪香客敬上香火。
说起来也奇怪,时间都是一样的,但庆生在庙宇里,竟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到了下午三四时,心情也变得平淡起来。
看来,庙宇还是个神奇的地方。到了晚上,用餐时,仍在偏房里。周通没有下厨,但他叫了外卖。
其中,有剁椒鱼头、烤羊肉串、牛蛙和青菜。自然,个个都算好吃的。
庆生见到周通在桌子上摆满了菜,想着若是在柏州,和工友们吃饭,有这些的硬菜,自然在碰杯的。
不过,在庙宇清静之地,自然不便饮酒。即使周通不算和尚,但有些事,总不能破俗。结果,周通像早就预料到他想法似的,待他坐定,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支白酒。
庆生望着周通,似乎在询问:“这合适吗?”
周通点点头:“你来了,怎么着,也得陪你喝两杯,不是么?”
庆生说:“谢谢兄弟。就怕影响你。”
周通摆摆说:“影响啥。你来了,兄弟高兴,必须喝两杯。”
庆生问:“真可以喝?”
周通道:“骗你作甚,必须喝。”
于是就喝。
用的是通常喝啤酒的玻璃杯,一杯倒满,足有二两。
周通倒酒时,庆生拼命拦住,只肯倒半杯。
周通只好如此。
摆好酒,又将酒瓶递给庆生:“酱香型的,53度。好喝,不醉。”
庆生看了看配料表,赞了声好酒。
坐下来饮酒,喝了一口,绵香温和,果然不错。吃着菜,喝着酒,半杯见了底。
周通又给他倒上,庆生也觉得没尽兴,再说,还有一桌菜呢,总不好浪费。
结果,一喝,接连喝了两大杯。周通海量,喝了酒,人却更精神了。晚上不像白天,香客明显减少。
他有些空闲,跟庆生讲些庙宇的故事。
其中,有许多女香客,她们的故事,出乎意料,让庆生很是讶异,如闻天书。
谈着闲天,饮了一壶。两人出了庙宇,在茅洲河边漫步。
走着走着,周通忽然问:“还记得上一回,咱俩去吃农家菜。结果半路上,遇到有几个浪子,招惹几位女客。”
庆生说:“当然记得,怎么提起这件事来了?”
其实,那天晚上,那几位女客,加了周通微信,说要表示感谢。当然,那天庆生也在场,该连他一同感谢的。
结果,他空等许久,没等来女客的感谢,还以为她们只是随口一说。结果,却不是。原来,她们当时真的表示感谢了,请周通去吃了饭。
虽然是给周通打的电话,但女客还提到了庆生,让周通转达邀请。结果,庆生那天加班,况且,晚上要去见果儿,顾不得其他。于是,委婉拒绝了。
如今,听周通讲起,原来那晚的聚饮,别有情趣。重要的,倒不是吃了什么名菜,而那几位女客,与周通的关系愈发近了。
此后,周通与紫衣女子频繁互动。期间,她还来庙里走动几回。明面上,是供香火。实则看望周通。
她每次来,都会带上诸多美食甜品。倘若换成以前,庆生或许会对此感兴趣,但果儿出走,对他打击太大。
尤其在庙宇里待了半日,平心静气,觉得自己不洁在先,根本没资格,去过果儿说三道四。
在这样的心情影响之下,对于紫衣女子和周通的往来,一点都提不起兴趣。周通见他语气平淡,也便不再提及。
散步回去,两人又饮了会儿茶,谈了些过往。时间还早,周通却准备安排庆生歇息。他把现在这间偏房安排给庆生,这里一应俱全,十分方便,亦干净整洁。
庆生有些歉意,周通却很大度,摆摆手说地庙里虽小,但住的地方,倒有几个。
只是,那地方,算是禁地,一般人不许进入。所以,实在不好意思。
庆生自然理解,拱手致谢。周通离开之后,庆生闲极无聊,在屋子里四处走动。
起先,周通在,或者不在,也可以随时进来。他一个外人,怕到处打量,多有不妥。
如今,周通离去,明确表示,让人歇息,亦即这个空间归属于他了。于是,庆生合上房门,细细观瞧。
其实,房间倒也没有什么别的紧要或者机关。对庆生而言,却极好奇。每一个物件,都一一摸索。
似乎这样一来,他的心灵也得到了净化。
庙宇属僻静之地,四周全是树林,仔细听,可以听到窗外有虫鸣之音。庆生脱下鞋子,爬上床,刚躺下,又坐起来,以打坐的姿势,坐在床上,学着在影视剧中看到的样子,双眼紧闭,嘴里念念中有词。
还真别说,如此几次,感觉心里安宁了许多。打坐完毕,庆生躲下歇息。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屋外有人走动的声响。
庆生猜测,莫非周通还在操劳?于是,对他心生敬意,觉得当一个庙祝,劳心劳神,倘若换成他,可能真干不成。
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次晨,庆生被一泡憋醒了。上了厕所,精神清爽起来,尽管天色尚早,他亦不用去上班,但再也睡不着,干脆披了衣,推门而出。
走到庙宇之外,行了一圈回来,正欲进入偏房,突然听到周通的声音,庆生以为来了香客,正奇怪香客怎么这么早,便又听到香客的声音不对,她与周通似早就相识。
而且,两人的对话,不像香客与庙祝的交谈,更像情侣之间打情骂俏。
眼见就要碰面,庆生赶紧躲在墙角,女香客与周通告了别,走了数步,又回头,和周通抛了个飞吻。
她回头的一瞬间,庆生忽然间想起,她就是那个被周通英雄救美的紫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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