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多,自然还是住在城镇里安全一些。翁晓晓等人晚出门早投宿,一路躲过了不少的劫难。
“这才半年,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看到曾经住过的客栈,如今面目全非,春霞忍不住嘀咕起来。
“唉,世道不好,好些人逃了出去,也有不少逃难过来的,都乱套了!”
贪官污吏遭人唾弃,庸吏碌碌无为更是为祸不浅。闲置起来的土地怎么就不能安置人呢!还不是很多官吏不作为。
“你们晚上睡觉警醒些,我们人少,根本照看不过来。”掌柜的提醒道。
饿肚子的人多,治安自然好不了,好歹这里有门有窗,总比野外好些,住肯定还是要住下的。
“那给我们一间大屋子吧,再准备些干粮,明天带着。”
“没问题,麻烦几位先付下住店的钱跟饭钱,一共三两银子。”
“就这稀汤寡水,硬饼子,要三两?”平安沉声问道。
掌柜的苦笑,“这位爷,您别恼,现在的物价一天一个样,有钱都不一定买的来粮食呢。等哪天做不下去,咱也只能去投军了,好歹还有口吃的。”
这都快靠近京城了,情形怎么反倒越来越差!
翁晓晓心情越发沉重,若只是天灾,明年恢复了生产,还能挨过去,可这场人祸好久能结束呢?
“镇上老弱多,难道青壮都参军去了?”
“我认识的几个都去了,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走那条路,有今天没明日的。”
“都是派往了西北?”翁晓晓追问道。
掌柜的看看外面,压低了声音,“听说老侯爷要顶不住了,这也不怪他老人家,一把年岁了还在冲锋陷阵,哎,都不容易。”收了钱,叹着气往后面走去。
“主子,您别担心,不会......”平安想安慰一下翁晓晓,可是到嘴的话实在说不出来了。
翁晓晓摇摇头,“都吃饭吧,晚上你们两个还得轮流休息。”
平安、顺遂脸色沉重地点点头,百姓间的流言不会是空穴来风,西北可能真的不大好。
......
十月初,杨朔接到了论功行赏的圣旨,同时还接到了兵部的命令,说已经在安排调兵的诸多事宜,等接替的将军到位,便允许杨朔带兵离开。
话虽然说的委婉,但是意思明确,必须等交接过后才能离开。
这一等,便又是半个多月,在杨朔快耗尽耐心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接替之人,已故武威将军幼子叶凯旋。
都是相熟之人,叶家父子又死在了西北,叶凯旋对于杨朔出兵那是鼎力支持,二人交谈一番过后,留下副将楚良办理交接事宜,杨朔他自己便亲领大军开拔了。
不断有消息传来,也掌握着西北战事的进展,但杨朔依旧心急如焚。
为了赶时间,他亲自率领伍仟骑兵做先锋,副将张谦领大军垫后。只是出发才两天,便遇上了风雪天气,即便是轻骑,也受到了不小的阻碍。
......
定北侯杨程安亲领中军进攻拓王的主城肃州,十五万大军围而不攻,想慢慢消耗拓王的补给,等城内物资告罄,人困马乏的时候再进攻。
左右两路兵马同时围困另外两座城,切断了拓王三座城之间的联系。
在以为能轻松拿下那两座小城的时候,却突然冒出了大股的黑骑兵,拓王的王牌部队从天而降,谁也不知道这股兵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瞬间扭转了战场的局面。
杨程安收到战报的时候,身子不由得地抖了起来,太过出乎意料的顺利,果然不是好事。立刻下令,收拢残部,合兵一处。
眼下只能孤注一掷、全力进攻肃州城了,再拖下去只能腹背受敌。
可围困容易,攻城难。
杨程安把仅有的几门红衣大炮全拉了过来,集中火力炮轰东门。
“爹,前方来报,黒骑兵并未前来救援肃州,又消失无踪影了。”
杨程安身子打了个晃,让杨兆琛又重复了一遍。
虚虚实实,这兵法用的比他高明啊。
不救肃州,是觉得肃州固若金汤,还是另有他图?
“不好,要坏事!”杨程安急得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给儿子一个地方。
舆图上凉州所在的位置。
“爹,你是说,黑骑会去袭击凉州?”杨兆琛抓抓头发,“不能吧,凉州守军可是有六万呢,黑骑连一万都没有。”
以一敌十,并不是做不到。
杨程安也不多做解释,提笔写了封短信,蜡封过后交给了近身侍卫。
“杨朔开拔了?”
“算算日子,差不多了吧。”
“这小子可以啊,他来了,我们这边就有了胜算。”杨兆琛很是兴奋。
杨程安看儿子一眼,又坐回去接着写奏表了。
......
五天后,杨朔在路上收到了祖父送来的急件,要他务必先赶去救援凉州,并嘱咐,拓王用兵神出鬼没,要他千万不能轻敌。
老侯爷猜到了拓王的意图,但他此刻分兵乏术,若是分兵去救援凉州,他手里剩下的二十万大军定会被拓王前后夹击,一步步蚕食掉。
他最好的选择便是在肃州困住拓王主力,与之力拼,才有一丝胜算。
那凉州只能寄希望于自身的防卫和杨朔的救援了。
怎么办?
杨朔看完信件,皱紧了眉头。
凉州城是自古以来的军事重地,此城若破,关西七卫和整个陕西布政司都将落入拓王之手。凉州过去便是一马平川的河套地区,再无天险可以据守,拓王大军长驱直下,那么京城危矣!
可祖父那里又能撑多久呢?
杨朔不敢想。
但片刻后,杨朔便下达了出兵凉州的命令,不仅是给自己的前锋部队,还有后面的大军。
孰轻孰重,明摆着的事情,凉州不容有失。
只是于他个人情感而言,这是个极痛苦的选择。
救凉州没得选,那只有快马加鞭,先解决凉州之危,再赶赴肃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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