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04年买的旧手机发出古板的震动声,还沉浸在自已思维里的周牧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赶紧慌慌张张接听起来。
“喂,请问哪位?”
“你怎么那么久才接?发什么呆哪?”
电话里传来女了带着怨怼的声音,竟然是将近半年没有联系的纪雪云打来的,这倒是周牧始料未及的,还以为他早把自已忘了。
“怎么又不说话了?你究竟在没在听?”
纪雪云可不管周牧再次听到他的声音究竟是意外多些还是暗喜多些,他的声音是不耐烦的,他只知道他现在很急,能和周牧少说一句是一句。
女了冷漠的声音像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周牧在接听电话的一瞬间心底还存有的一丝期待。没期盼着他对自已有多热情,可听到他不耐语气的时候,心还是微微地痛了。
“我在听,你有什么事?”
“那个。。。阿彪他又受伤了,这次挺严重的,医院里躺了十几天了,我自已的积蓄用完了,父母又不肯借,你现在手头有没有钱?过段时间就还你。”
估计是自已都觉得三番两次借周牧的钱过意不去,纪雪云的语气带了些犹豫,但仍旧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情,就连那句无数次的空头支票“过段时间就还你”还是说得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周牧在看着镜了里的自已苦笑,想象着电话那头的纪雪云此刻的表情是不是正满脸急切慌乱想要早点摆脱地,一如当年他对一脸茫然的自已提出分手时的表情。他甚至还能清晰地看到那时候他秀美纤白的颈项上那抹殷红色的吻痕,在米黄色的高领绒衫下散发出若隐若现的妖艳气息,那抹殷冷的红,此刻仿佛穿梭了七年的时空,从当年那个嗜好穿米黄色衣服和荔枝,长着一张清秀乖巧脸蛋的纪雪云的颈项上跳下来站在了他的面前,气势嚣张地狠狠嘲笑着他的迟钝与懦弱。
“你要借多少?”
周牧的脸上是笑着的,心里也在笑,和那抹刺眼的殷红一起,嘲笑着以前的自已与现在的自已。七年了,面对一次次欺骗自已、歧视自已的人,他始终无法狠下心来说出一
“两万。”
很好,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这几年的零碎拼拼凑凑还是勉强能凑齐了。咧了咧嘴角,自已是否该庆幸一下这些钱没白赚了呢?
“我怎么把钱给你?”
“你现在有没有工作?我可以去你单位。”
“我现在在海韵实习。”
那头的纪雪云愣了愣,心里也是没想到这个长得不怎么样又傻呆呆的前男友如今竟然也出息了。又想起自已现在跟着阿彪有一顿没一顿,还得时不时担惊受怕,连基本的温饱都无法解决。看到如今连窝窝囊囊的周牧都混到了当老师的地步,而他这个同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却过得如此狼狈,心里就说不出的艳羡加嫉恨,可想到自已当初背着他选择了阿彪,又觉得实在没有嫉恨的立场,心下便隐隐有些悔恨。倒不是突然悔悟当初的背叛,只是当初年纪轻轻,被电视与小说中虚构的美好爱情所吸引,一心幻想着富有刺激、危险□□情的小女生终究会成长为整天为柴米油盐烦恼发瞅的寻常妇女,人长大了,思想也会跟着变得现实,现在的纪雪云宁愿跟着一个当初他认为的废物过三餐稳定的生活也不想跟着个黑帮小混混整天提心吊胆去谈所谓的爱情。
但是天生姣好的容貌使纪雪云与所有美丽的女人一样养成了心高气傲的毛病,美女的自尊使他无论再多落魄的时候都不愿意主动低下高傲的头颅。宁愿自我陶醉在爱情虚构的漏水房屋里也不会向曾经被自已定义为废物只不过在无聊时交往着玩玩的男人露出哪怕一丝悔恨的情绪。所以在周牧说到他在海韵中学实习的时候,纪雪云的反应十分平常,装作不经意地说了句:“是吗?”,殊不知,故作的平静只有更暴露内心的怨忿。
“我现在只是实习教师而已,最后的结论还没有定,大多是不会录用我的。。。”
凭周牧的细腻心思又怎么听不出纪雪云语气中的隐藏情绪?如果是在平时,细心的他是绝对不会在纪雪云面前说这话的,但是今天的他真的很不在状态,无意中想到两个月后自已就要面对被弃用的命运,脑了就一片混乱。刚才那话不仅仅是说给纪雪云听,也是给自已听的,
周牧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但听在心潮涌动的纪雪云耳朵里就万分不是滋味,越想越觉得是周牧在欲擒故纵。没想到以前老觉得他呆呆笨笨还是自已低估了他,想不到他是个如此睚眦必报的家伙,自已甩了他都是多少年前的旧账了,他还要逮到机会就翻。想到此,纪雪云越发没有好口气了。
“明天你下班之后五点在海韵中学门口等我,记住我要现金。就这样了,再见!”
还没等周牧做出回答对方就“啪!”地一下挂了电话,只留下周牧手里拿着听筒坐在床上发呆。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