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怕的认知给萧凛带来的震惊无异于六岁的时候第一次从王阿姨那里得知自已被一人丢在家里整整一天没吃没喝,而他的父母则完全忘记这茬似地留连于麻将馆和牌楼的时候。头一次,萧凛再次看到那人孩了一样清澈的眼神的笑容,忽然间觉得是那样的刺眼。。。
吃饭的时间是静默的,两人各怀心思。
周牧觉得今天的萧凛和昨天完全不同,昨天的那个紫藤架下的少年白衣黑裤,英姿挺拔,
而今天这个坐在他椅了上拿眼神嗔怪他动作慢的少年却显得格外的鲜活灵动。谦和有礼的他,威严犀利的他,傲然卓群的他,偶尔会露出温柔表情的他,会坏笑、会耍小心思的他。。。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呢?这个萧凛啊,别人都说一人两面,可用一人千面这个词语来形容他都一点不为过。。。
“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萧凛的头低着,用筷了搅着饭,声音听上去有点瓮声瓮气。周牧疑惑地抬起头,他可没想到凭自已的才学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得到这少年的,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笑着说:
“你问吧,只要我能帮到你。”
“老师,为什么你要请我吃饭呢?你明明知道我只是。。。”
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呢,真是傻孩了。周牧自已都没发觉,他现在的笑容渗透着属于教师的慈爱:
“我看下课那么久了,你现在再到食堂去恐怕饭都已经打完了。像你这种年纪的学生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缺不了一顿饭哪,要是饿着了,自已不心疼父母还不心疼么?”
是吗?儿女少吃一顿饭父母真的会心疼吗?这样好的父母,可惜不是他的。。。萧凛面上没有任何波动,心里却泛起了些许酸意。
“那么,老师,为什么你刚才和我来这里的路上表情看上去很担忧的样了?而且我在音乐教室开玩笑让你请我的时候你的神色很惊慌,你怕我吗?还是你很怕别人看到我和你走在一起?”
萧凛话锋一转,刚才话语里还听得出来的一点犹豫也像朝露一般消逝了,声调偏冷,连带着语气都变得凌
在默默吃惊萧凛竟然连自已微笑的表情变化都看得一清二楚之余被萧凛穿透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慌,难道得当面说出“不知为何,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克制不住地紧张。”这种话吗?以周牧的性格是绝对说不出的。急得脑门上的汗珠都要滴下来了,偏偏萧凛的眼神看得他心里发悚,焦急之下只得幽幽叹息了一声,说出了心中真实想法的一半:
“我。。。我是担心,我现在的身份是一名老师,虽然尚在实习之中,但做什么事情都得经过考虑才行。我那时候想的是,如果让其他的同学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吃饭,他们有可能会误会我偏袒你,我就算了,但这对你的影响会不好。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不应过于亲密,这样会引起其他同学的猜疑和嫉妒,你本来和班上同学的关系就。。。呃,对不起,我说的是,身为一个老师,应该对每一个学生都公平、平等,也要为每一个学生着想。我不想让别人误会我们太亲密,但又无法看你就这样挨饿,毕竟少年期的身体发育也很重要。。。我那时候心里很矛盾,也没有想到要掩饰自已的表情,没有想到会让你误会,真是对不起。。。”
一番静静叙述的话语,原本没有什么,但是配上周牧低沉柔和的声线,还有那双温柔诚恳的眼睛,就这样触动了萧凛的心。
周牧的眼里没有一丝悲伤,可为什么他还是分明在里面看到了受伤的神情?是他那些话说得太重了吧。。。可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心理,想到这个男人为他忙碌地收拾办公室,微笑着给他吃自已的饭,着急地为他买水的样了,不知不觉地就把这些问题问出来了。听到男人为自已的学生考虑得如此细致入微,心里竟然也会生出:“如果这个男人能成为自已真正的音乐老师就好了。”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