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生看出谢流筝故作轻松谈笑自如,眉宇间却淡淡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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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说,裴先生也不好深问,意有所指道:“其实这世间繁华、热闹都是假的,一定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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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裴先生开解谢流筝,同时也是有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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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神医行医救世一辈子,晚年却没能逃开功名利禄的诱惑,最近名声尽毁,客死他乡,连累得家人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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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先生忆起过程,神色黯然。“大小姐视我为友,我也给大小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有时退步抽身自保才是真正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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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闻言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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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苦笑摇头,秦广进父子也好,绣云坊也好,谢家何曾主动招惹过别人,都是被人欺到头上,退无可退才出手还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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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还击,又哪来的自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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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不认同裴先生的话,却从他的话中得到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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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无可退,便只能奋而反抗,管他绣云坊的东家实力多深厚,敢欺到谢家头上,一样不会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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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想,心里的不安和忧虑都散了,笑容透出几分明丽。起身朝裴先生一礼,“多谢裴先生提点,我就说来和您说说话,总会有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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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先生看着谢流筝有种眼前一花的感觉,人还是那个人,却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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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不必客气,你我既为好友,我自希望你能一切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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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和裴先生闲话几句,起身告辞,既然决定要战,总要提前磨亮武器,她还有太多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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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先生送她到门口,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大小姐且等等,我有一件东西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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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小跑着取来,递给秋月,秋月又转交给谢流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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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巴掌大的木盒,谢流筝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块看起来像是木头做的牌子,闻着有股淡淡的药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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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先生不等她发问,便主动开口介绍道:“我闲来无事,想起家中藏书上看过的避邪丹的做法,便试着做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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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邪丹的名字听着唬人,其实不过是将一些解毒、清热的药村用特殊的手法制过,再挤压在一起,方便随身佩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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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毒不侵什么的效果肯定是达不到,不过经常戴在身上,可避蚊虫蛇蚁,预防中暑、风寒等小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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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中了毒,或是生了病,一时找不到大夫,也可从上面取一些碎末下来口服,能起到一点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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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实没想到,这样一块不起眼的木牌,竟然是药材做的,而且还有这么多功效,好奇的翻转把玩片刻,然后收在腰间荷包里,含笑向裴先生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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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先生摆手示意不必客气,“比起大小姐为我做的,这点小东西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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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句话的时候,裴先生绝没想到,不久的将来,他的这份小礼物救了谢流筝和秋月两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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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回到府中,随后方成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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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陆明泽一早便来向小的要银子,说了一堆废话,不过是卖惨示弱的话,小人便不一一转述了,免得污了大小姐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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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成的语气透着几分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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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方成认为谢家银子多得堆不下,盼着陆明泽多讨要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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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陆明泽不来问他要银子,说不定又生出多少幺蛾子。与其应付小人,不如拿银子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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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想法也只有谢家这样家底丰厚的人家,下人才敢有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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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闻言也暗暗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吩咐方成,“不能对陆明泽和秦广进放松警惕,这两个人只要还活着,就不会断了坑害我们谢家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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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成沉吟片刻,“大小姐,有件事小人不知该不该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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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只要关系到这两个人,多小的事都是大事。”谢流筝让秋月给方成搬来把小椅子,又倒上一杯茶来,“你慢慢说,好的坏的都不必担心我听得听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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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成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在椅子上欠身坐下,接过茶来不敢喝也不敢不喝,轻轻抿了一口捧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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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么回事,小人安排八人分做三班监视秦广进和秦绶,昨晚值午夜那一班的两人,今天早上和小人说,他们夜里好像睡着了,自己却又不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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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特意问过其他几人,有两人也说似乎有过这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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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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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发生过一次监视之人偷懒,致命秦广进失踪将近一夜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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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谢流筝便特意让方成增加监视人手,务必保证秦广进父子不离监视者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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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监视的下人再想偷懒,也不敢两个人一起大睡,顶多是互相替换着打个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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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睡去,却又不确定睡了没有,太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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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那几个人带来,我亲自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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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被方成带到谢流筝面前,其中便有她在客栈相中的小二。名字叫作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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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先问刘三,“方成说你们不确定睡了没有,给我解释一下,睡没睡难道你们自己都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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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都不敢抬手擦一擦,“小的不敢欺瞒大小姐,实是不敢确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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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确没有说谎,是真的感觉自己睡了,好像又没睡,只是半了闭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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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三人也和刘三所言相同,谢流筝让秋月一人赏了他们一块银子,鼓励几句打发他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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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出现这种情况,方成这个领头的逃不开干系,满心忐忑的躬身站在谢流筝面前,头都不敢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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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下吧,这事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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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的确不怪方成,毕竟这种情况闻所未闻,又怎能想着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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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确的说,即便她如果知道了这种情况,也没有想出防范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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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问过裴先生,看他听说过这种情况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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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能想到的也只有向裴先生请教这一个办法了,毕竟裴先生见多识广,没有亲眼见过,说不定也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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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成去了一?,回来时一脸惊恐。“大小姐,裴先生说,那几个小子如果没有说谎,极有可能中了黄粱一梦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