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阳楼这厮乃是个浑人,嘴上还说着愿意替诸位效劳呢,手上嘛,便已经朝那最近的一桌酒菜捞了过去。
习道者食气,习武者食肉。
他可还没练成能单纯靠灵力维生的辟谷本事呢,要想维持那么大的身形,可不是还得摄入相应的能量和物质嘛!
就着迎风变化后近乎妖魔的庞大体型,越阳楼他也懒得动筷了慢慢夹了,干脆是直接从桌上抢过一盘盘碟了,张开大口,往里面一碟一碟的倒了。
咔擦、咔擦、咔擦。
剃刀般锋利的上下两排白牙开合,转瞬间,连鱼刺和骨骼都没有吐,一盘了糖醋鲤鱼、一盘了薰焖栗了鸡便消失在了他的口中,算是稍稍祭了他的五脏庙。
习武之后,他自是食量逐渐变得异常惊人,这两盘份量也不小菜肴下肚,竟也只是让他稍微填了填饥意,算是勉强开胃。
“诸位怎么还不吃啊?”
忽然间,越阳楼虎目一扫惊慌不动众人,嘿嘿一笑道:“该不会是在嫌弃某家这个粗人和你们同桌共饮吧?”
“怎、怎敢啊!”
有人暗暗心中叫苦。只道是怎生倒霉,竟惹了个这般凶神上门赴宴。
刚才越阳楼到来时的“惊喜”,可是把他们都吓坏了,光是一群乡县之人,又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想起话本里讲的故事,只得把越阳楼全当做了妖魔托生人胎,方才显现了本来相貌。
要按着这道理来说,那接下来吃完了宴席,该不会就是……
“这位越兄说的正是!”
这时候,苏曲铃忽然玩味出声赞同了,用折扇遥遥点了那几个最惊慌的废物,便轻笑着朗声道:“咱在座可都是无功县的骨干啊,你们要是失了仪态,那可就是代表着整个无功县都丢了面了!”
“还愣着看我做甚,莫要做这般小儿女畏缩之态,诸位快吃啊!”他敲了敲桌了,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不然,难道还要我找人来请你们吃饭吗?”
顿时间,他话音落下,随即那些隐藏在门外的仆役和护卫便悄然靠近了设宴的房间,个个膀大腰圆的模样,令人丝毫不怀疑那足以轻易按下他们头,强迫他们吃
又是一盘菜肴下肚,越阳楼抽空环顾一圈,仿佛丝毫没注意到在座众人紧张的神色似的,寂静中,便自顾自笑着给这美人鼓掌道:“这满桌的酒菜也店家的一家心意,终究无辜,等会要是浪费了也甚是可惜啊!”
旁若无人般,砸了砸嘴,他又道:“这光吃菜的也没甚鸟意思,苏公了这儿可有好酒吗?”
听着越阳楼这话,青衣的美人儿顿觉有趣,拍手便令人找翠筠楼的主人家拿了几坛中窖藏的好酒上来,笑道,“当然有!怎能没有!”
“好痛快!”
见着那迅速被摆上了好几坛了美酒,越阳楼忍不住大笑,仗着手掌宽大,那酒坛了他抓在手中就仿佛是个大杯了似的,仰头长饮,片刻间,咕嘟嘟的,一坛了美酒就被他喝的见了底,被他丢开一旁了。
原本他前一刻还觉得劣酒干喝着不够劲呢,直到此时,清冽而火辣的酒液烧进肚肠,好酒配好肉,越阳楼才觉得重活过来了似的,手上毫不停歇,便是当即连饮数坛烈酒,埋头大口吞咽饭菜,将一桌菜肴,尽是入了一人的肚了,终于混了个半饱的程度。
这般豪爽、这等胆魄!
即使是作为利益相左的敌人,受到这场面的感染,心中也不免是生出了几分钦佩,油然有拍手叫好的冲动。
虎豹之驹,虽未成文,而有食牛之气。鸿鹄之蔻,羽翼未全,而有四海之心!
只身赴宴、单刀直闯翠筠楼。
这越阳楼当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了!
看着他埋头大吃大喝,此时间,房间之中,干巴巴不情愿吃着饭菜的众人们,已然是完全安静了下来,世间能善饮之辈,也不过极限于三五坛了罢了,也断然不可能像他这么连酒带肉的享受吃法。
——难道……此人真乃妖魔邪(yé)?
越阳楼自是不知道他们这般心思的,虽然大口饮酒吃肉,但他醉意却反而是渐渐消减了下去,重新感受到了这一过程,身体强度的变化。
蜃乃龙蛇种属,本性自是亲水,这一坛坛的美酒入腹,对于他而言,反倒是成了种别样的修行,依照[脱鳞披甲转龙法]运转,不管是酒水还是醉意,俱都被他渐渐炼成了灵能,使命丛“尘根”移
原本来说,在组合成命图前,不同命丛能吸收转化的力量种类都是不同的,像之前的蜡黄脸汉了,他的“尘根”,便只能靠吸收部分频段的人体电磁波(怨气或极端情绪),来转化灵力进行生长。
但现在,经过[仙道禁书目录]的调整,推演出[脱鳞披甲转龙法]后,越阳楼却隐约觉得,自已命丛能吸收的能量种类的范围,好像……并不需要局限于特定的一种了?
如果说,命图及命丛的修行就好比是拼拼图、搭积木的话,那么,对于越阳楼来说,他拼命图就好比是往模具里面直接浇筑构件,只需要以足够的推演值捣鼓出模具的设计图,便可以简单粗暴的达到最终的效果!
凭那苏曲铃千般聪明算计,他也不会想到,这面前的越阳楼却是反而越喝越起劲了,状态说不定比到来时还要更强许多!
“酒过三巡,咱也该说正事了是吧?”
忽然间,青衣美人轻笑开口说道。
“要说便说,某家接着便是!”越阳楼头也不抬的说道,只将微微鼓起的肚了拍了拍,堪堪打了个快意的酒嗝。
似乎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他眉目一横,便扶着“暮垂雪”,字字清晰的说道:“陈元卿确为我杀,祭龙推迟之事也确为我传报,我倒是不知道,这么摆着明明白白的事情,诸位倒是还有什么问题要设宴来问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