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
天地间的震颤让还藏在洞内不敢出来的众人六神无主,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恐的神色,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出现这么大的动静。
几个人蜷缩在一起相互依偎,只有三玉一人还捏着自己手中的铃铛,目光严肃地盯着外面的情况。
就在刚刚,他感受到了一种如同末日降临一般的危机,被好好收起来的纯黑铃铛忽然震颤起来,三玉收都收不住。
三玉恍然间看到了有种黑色的东西铺天盖地的蔓延到了整个天地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区域降临在世间,一切仿佛末日前的征兆。
数不尽的绝望从四面八方传来,他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召一样,将一直在不断震颤的黑铃铛拿了出来。
“叮叮——”铃铛声传到了很远的地方。
每个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仿佛世界崩溃一样的场景让他们满是绝望。
有人猜到了或许是鬼蜮之主死了,但一般而言他们都是直接回到了现实之中,可为什么这次鬼蜮的崩溃让他们感受到无比真实?
就像他们正在经历自己的崩溃一样。
好难受……
将黑铃铛收回来之后,三玉就克制不住的吐出一口鲜血,然后他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回头,对他们道:“鬼蜮之主死了,想出去的话,闭上眼睛。”
明明在之前大家都还对三玉不屑一顾,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出这么安定人心的话,大家对三玉的态度有了明显改观。
他们说到底都是普通人,在面对这种超乎常理的事情时根本没有办法稳定心神,珊妮率先闭上了眼睛,紧接着第二个人也闭上了,然后是第三个人。
三玉拿出了一枚铜钱,口中默念着什么,然后分三下扣在自己的手背上,看到最后一次结果后,他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下来。
不用他出手,整个鬼蜮彻底消散的那一刻,一道极为亮眼的光芒绽放在天地之间,在这之前,他们所有人都离开了这个地方。
只有三玉一个人在离开的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了一个身影正在奋力的收取着散落在天地间的荧光。
……
领域,鬼城。
好多鬼都好奇的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一片海,傻傻的挠头。
“我眼花了吗?咱们这里有海?”
好些鬼都兴致勃勃的想要过去看一眼,可似乎好像那片区域十分不稳定的样子,在大家正过去查探情况的时候,这片海域又突然消失了。
“哪里有海?”后知后觉的其他鬼怀疑的看着之前说话的鬼兄,感觉自己被骗了。
“……不是,刚刚真的有啊!不相信你问三炮。”
被叫做三炮的鬼兄挠挠头表示:“或许……可能……真的看错了?”
……
有人说,当生命的烛光熄灭,那不可捉摸的灵魂便悄然脱离了尘世的躯壳。
所以白练在鬼蜮溃散的最后,都在疯狂的抓取着云歌散去的那一部分荧光。
她不相信云歌就会这么死去。
既然有这么多人死后会变成鬼,那么云歌肯定也可以。
白练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她不明白云歌究竟隐瞒了什么,幕后之人的身份也没有说,那个人究竟是谁?
此时,她已经完全不在乎在领域或许会被那个人看到了,在整个海域包括小岛进入她的领域内之后,她就立刻将这片区域转移到了黑色区域之内。
黑色区域内的空间,远远比她想象当中的要大。
也是在她进行操作的这一瞬间,她感受到了来自黑域与自己的强烈共鸣。
白练依旧站在云歌消失的那片区域,茫然地神色变得坚定,黑域覆盖了所有能够看得见的东西。
她能够更加得心应手的操控黑域了,甚至于自己的整个身躯都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的灵魂在发热,思绪空前清朗。
她的视线能够穿透黑域,看到半空中的那尚未消散的荧光,零星的荧光似乎正在茫然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白练脚下一动,身体立刻朝着荧光的方向飞去。
最后的荧光被她禁锢在手中。
黑域似乎感应不到它一样,以往碰到黑域就会被吞噬的黑域此时在面对这些荧光时,似乎是遇到自己一样温和,并没有任何危险的迹象。
白练落地后,一只脚微微抬起,脚下蕴含起一缕空气团,“轰——”的一声,包裹着整个陆地的黑域轰然散去,仿佛在海底的气泡一样,将整个岛屿隔绝开来。
仿佛黑域当中的新天地。
被黑域包裹的小岛周边都是海水,白练暂时还没有将这片海都显露出来的想法,她忽然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手中漂浮的荧光,和那颗散发着灵光的光球。
该怎么做……
白练在洗脑自己,对,她还能招魂。
可就在她进行招魂后的下一秒,那些本就不多的微弱荧光“啪”的一下,散了。
白练茫然地空抓了几下,云歌残存的暖意也跟着消失了。
她将最后的希望落入手中的光球上,光球静静悬浮着,但却散发着熠熠光辉。
此刻,她好似在同云歌对视。
熟悉的下坠感在她失神的时候骤然来临,白练在意识的最后一刻,只看到手中的光球缓缓飘到了自己的头顶……
白练这次的意识恢复的很快,她的视线受到了影响,眼前一片黑暗,却能听到对面有个人说话,同时也感受到了体内陌生的情绪。
她在和曾经的云歌,共感。
因为看不见,白练只能全神贯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然后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姐,家里辆轮椅确实是您的,您忘了吗?”
白练想到了云歌送给她的那辆轮椅,云歌当时说,那是她准备给妹妹的。
“那妹妹呢?”是这具身体,也是云歌的声音出现了。
保姆似乎哽了一下,“小姐,我不知道您还有个妹妹……”
空气一瞬间寂静无比。
白练明确的感觉到来自共感中云歌的情绪,那是一种对自我认知产生怀疑的荒诞感。
轮椅是给从楼上摔下来的妹妹准备的,这是她刻在脑海里的记忆,只不过妹妹最终都没有用到。
轮椅为什么会变成她的了?
一切不合理仿佛因为这一句话戳破了一层窗户纸,许许多多奇怪的画面从她的脑海中浮现。
云歌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她去找了以前和妹妹的合照,发现照片里的只有自己,又去翻阅了其他东西,最后得到了一个结论,妹妹消失了。
从所有人的世界里消失了,好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
之后,白练就发现云歌一直在证实妹妹的存在。
云歌回了东山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同样也让白练感觉到震惊。
“你怎么这种时候想起来了?”暂时代理东山观事务的师弟声音里带着重重的无奈。
“告诉我,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妹妹真的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存在,那她深以为然的、无法接受的,被她亲手送进虚境的魂体,究竟是谁?
“真相可能未必是你以为的那样,可能还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痛苦,你真的想要追究下去吗?顺势而为活下去不好吗?师父也是这么想的。”
云歌依旧在坚持,她没有办法让这么多年的坚持变得模模糊糊,一个不存在的人,为什么会给她留下这么强大的影响?
她听到师弟长叹一声:“这是你自己要坚持的,师父回来不能怪我了。”
一个冰凉的触感戳到了云歌的头上,遥远的记忆同样出现在白练的脑海中。
只不过这次的视角却不是以云歌为主角的视角,而是面前这位师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