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吻住了沾上酱料的手指, 还很仔细地替她弄干净,陈念慈颇感惊讶。
这个动作带了些异样情愫, 但方长卿面静如水,倒是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陈念慈的大脑死机了几秒,待对方放开她,她才有所反应。
圆润的耳垂冷不丁冒红,她现在浑身不自在,只觉很热。
方长卿俯身靠近她的耳旁,没有像之前那样吻住,只是微凉的薄唇若有若无的擦过。
声线很是低沉, 语调魅惑, “你耳朵红了, 是不是后厨太热了?嗯?念念。”
最后一声念念喊到她的心坎上,柔柔的, 直击人心, 似是经历过十世的缠绵般。
陈念慈受不了这样的方长卿,想往后退一步, 腰身却被大手禁锢着,动弹不得。
她说话都不连贯了,结结巴巴道:“嗯, 这,这天气的确是过热了。”
方长卿突然松开她,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常, 仿佛刚才做那么暧昧行为的不是他。
声音也恢复到一贯的清淡:“把虾都吃了吧,这是我一个一个剥的。”
陈念慈僵着,她低头看着满满一大碗的虾,顿生怯意, 用商量的语气说:“我吃不了这么多,半碗行吗?”
方长卿嘴唇勾了勾,神色微凉,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念念,吃吧。”
沉默了几秒,陈念慈把碗往长桌一放,脾气也上来了,“不吃,我不饿。”
“可为什么别人给你剥你就吃,而到我这,你却说不饿呢?”方长卿的脸色越发阴霾,垂在身侧的手稍稍握紧。
“......”陈念慈觉得自己跟他真的无法沟通,想出去透透气。
还没转身,他就拥她入怀,瘦削的下巴放置她的肩膀上,硌得疼。
方长卿只是抱了她一会就退开了,“既然不吃,那就把它扔了吧。”
陈念慈也不是这个意思,刚想解释,他就要离开了。
她一急,就从后面抱住他,“不是,我只是刚才吃得有些饱了,你等我缓缓好吧,别逼我。”
方长卿目光冷漠的看着前方,逼她?其实真正在逼人的是她自己。
额间青筋突突的跳,他好不容易才能压下脾气,声音转柔,与脸上的表情截然不同:“嗯,好。”
闻言,陈念慈松了口气,见此,他转移话题:“明日我会到现场。”
“嗯?”她想了下,才知道方长卿说的是什么事,“哦,按理来说,你不应该是在招亲会后面才出来的吗?”
方长卿轻摇头,薄唇一张一合,徒生些莫名的诱惑,他解释道:“祖母让我全程在场观察你们,然后再做考量。我同意了。”
陈念慈不懂他这样做的意图,方长卿不是一个不想管琐事的人吗?招亲会这种事情,他为何同意全程跟进?
宴会接近尾声,陈念慈才缓缓回到齐玄身边,他视线停顿在她稍显红肿的唇瓣。
他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唇,但并没有开口询问些什么。
宴会结束后,陈念慈回到南院,沐浴过后,她还没困,便走到案桌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中途无意间看了一眼静置于茶桌上的点心,拿着书的手顿了顿,没过几秒,她就阖上了书,朝点心走去。
这是越修齐的一番心意,不好浪费,明天过后,这点心很有可能会生异味的。
尝一两口,也算是不辜负对方的心意了,念及至此,陈念慈吃了两块。
吃完后,她拿起书卷,还打算看一会才回榻歇息,可一刻钟不到,她的眼皮就快要睁不开了。
翌日,莫府用来安置参加招亲会女子的映月院子聚满人。
老嬷嬷站在高处,往下面扫了几眼,她用老手从丫鬟那里接过花名册,按照上面的顺序,逐个点名。
莫词身为莫家大小姐,自然是能去现场看,为了跟陈念慈亲近些,她早早的就到了映月院。
可是看了一圈,都没看到那个窈窕有致身影,莫词神色暗淡了下,怎么会这样。
沉默了几秒,莫词喊贴身丫鬟也帮忙看看,说不定是她看漏眼了,虽说这个可能性很低,但万一呢。
仔细地观察了几遍,莫词放弃了,她想了想,怕陈念慈睡过头了,便匆忙抬腿朝南院走去。
越修齐摸着陈念慈光嫩皎白的脸颊,眼底尽显落寂之色。
她的里衣微微敞开,有些春色掩不住,呈现在他眼前。
手指往下移,移到衣带间,他的呼吸重了几分,眸色也变了变。
应竹看了一下越修齐的房间,发现主子不在,思忖半分,不知为何,他觉得会在齐姑娘的房间。
于是脚步不受控制的往那个方向走去,当看到越修齐时,他下意识想喊出主子这两个字。
但看到对方的行为,他硬生生的把那两个字咽了下去。
继而转身离去,应竹知道趁别人昏睡做这些事是不对的,但他还是选择了没看见,因为越修齐是他的主子。
刚到院门,就看见神色匆匆、提裙而来的莫词。
应竹心中一凛,万万不能让别人瞧见主子现在所做的事。
“莫小姐,你这是?”应竹挡在她面前,没给她机会进去。
莫词也不知道应竹为何这样做,只是以为他顺便问问而已。
她止住脚步,俏脸上挂了些薄汗,“应公子,齐姑娘在南院吗?她报名参加招亲会,但没有出现,要是错过今天的核实名册,就不能参加了。”
应竹垂眸,扯谎道:“齐姑娘她不在南院,一大早就出去了。”
听言,莫词越发的急躁了。
不可能啊,她看得出对方很是重视这次的招亲会,肯定会记得今天的事的,怎么会一声不响的出门呢。
“好吧,应公子如果见到齐姑娘,请务必让她赶紧去映月院。”莫词见此也不打算进去了,毕竟要找的人不在。
齐玄一早就被应竹打发出去了,此刻南院除了下人,就只剩下他们几个,而下人没有主子的召唤是不会轻易到院前的。
越修齐望向陈念慈的目光深邃如潭,犹豫了半响,还是将置于被中的手拿出来。
他这是怎么了,怎会如此行事,想到这,他自嘲的笑了笑,什么天选之人,不也是一个想趁人之危的家伙吗。
南院外的鲜花被阳光晒得有些焉,丫鬟朝上面浇水,嫩花瓣颤了下,水滴沿着花梗慢慢的没入土壤中。
没一会,水滴便消失,但出现过的痕迹还没有消除,吸了水滴的土壤颜色较深,与周围干涸的土壤截然不同。
应竹守于院门,老远的时候,方长卿就看见了,他垂在身侧的拳手越握越紧。
这一次,他倒要看看陈念慈会如何抉择。
灭轻没有给应竹有反应的时间,直接趁对方不注意将他擒住,不管怎么说,应竹都是沁山庄出来的,怎么会受人压制。
没几下就挣脱掉了,正当应竹想还击的之时,方长卿迅速地扭断他的手臂,脸上布满阴狠之色,令人望而生恐。
灭轻也惊讶了下,从未出手过的公子,今日居然为了个女子将自己的实力暴露出来。
越修齐一脸冷静的站于床前,他早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但没有任何反应,区区一个心魔能耐他何。
方长卿越过他,径直走向陈念慈,语气稍显急促:“念念,醒醒。”
陈念慈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想睁开眼睛,无奈眼皮沉重。
她花费了些时间克服不适,才能缓缓掀开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方长卿的俊脸,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来这了?”
余光看到他身后的越修齐,陈念慈顿觉脑袋有些余疼。
突然,她猛地抬头死盯着还放在茶桌上面的糕点,视线转至越修齐,她生气道:“是你做的?”
越修齐的唇瓣有些发白,长指无力的摊在身侧,他苦笑着问:“念念,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扶着脱臼手臂的应竹和灭轻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情况,没得到允许不敢进去。
陈念慈深呼一口气,将怒气压下去,“越公子,今日之事,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
话音刚落,越修齐褪去悲凉,脸上换上超然世外的淡然之色,声线也越发清冷:“既然这样,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希望齐姑娘莫要后悔。”
陈念慈从他最后一句话中听出了言外之意,但她还是佯装不知的偏开头,不看他。
越修齐没有逗留,丢下这句话后便离开,留下个孤寂苍凉的背影,让人看了颇感心酸和怜惜。
方长卿替她提了提肩膀上快要掉落的衣衫,扬眉朝她看去,眼含似真似假的忧意,“念念,你现在身子可还有不适?”
门外的应竹追随着越修齐出去,灭轻很识相的关上了门,让他们两个独处。
陈念慈敛眸,回道:“无碍,就是刚开始有些无力,现在好多了。”
“嗯。”方长卿晦暗的眼神转到她锁骨上小小的淡红,眼底泛起了一抹阴鸷之色。
要不是为了让陈念慈跟越修齐彻底闹掰,他也不会使出这个计谋,竟不曾想还让越修齐占了便宜。
人都走后,房间恢复安静,陈念慈看着方长卿,心中有些发怯,如果这件事不是越修齐做的,那么很有可能是他。
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就是为了让她和越修齐闹破?
清风从窗外涌进,陈念慈压下脑海所想,等身上的力量回来,她才轻声说:“今天可是核实花名册的日子,我得立即出去。”
方长卿压住她掀开被子的手,眸色稍沉,正眸凝视着她,漫不经心道:“不用了,我会派人处理好的,明日你再去映月院即可。”
顿了半响,他又道:“今日之事,你确信是他所做?”
陈念慈眉间一跳,顶着他灼灼的目光,压下慌乱道:“嗯,不是他还能是谁,先前他帮过我,我原以为他是个好人,殊不知竟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嗯,以后离他远点便好。”方长卿不咸不淡的说出这句话。
应竹匆忙追出去,原以为主子要到哪去,没想到才出院子没多久就看见立于莲潭边上的越修齐。
他轻喘了几口气,张了张嘴:“主子,你......”
越修齐打断他,道:“应竹,你也觉得此事是我做的?”
这话听得应竹心一沉,主子向来不屑于说话。
虽说刚开始看到他吻陈念慈的时候,应竹是以为迷药是主子下的。
但从现在看来,这药绝对不可能是他所下,必定是被人陷害了。
要说谁有这个能力和动机,应竹只想到一人,那便是方长卿,可他都能想到是他,陈念慈怎么会想不到。
应竹知道陈念慈不是寻常人,很聪明,不可能没想到这一层。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那便是她即使知道也选择了偏袒方长卿。
难道就是为了顺着方长卿的意跟自己主子彻底撇清关系?应竹摇了摇头,这对自家主子实在是太残忍了。
当初越修齐是有把生米煮成熟饭这个想法,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如今这波操作,愣是把他的心都弄寒了。
“嗯?”越修齐转头看着失神的应竹,疑惑的再次发声。
此时应竹才看清主子的神色,出乎意料的没有半点伤感、冷冷的,冷得不像以前的主子。
莫名的,他心头一悸,总感觉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回过神来,应竹忙回道:“应竹相信此事与主子无关。”
闻言,越修齐轻轻地一笑,只不过面容依旧冷淡,像是镶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没有再说话,眼神也越发的没有感情。
陈念慈睡了一晚,此刻迷.药的药效慢慢地褪去,她倚靠在方长卿的胸前,很乖顺,跟小白兔一般。
其实,不是她主动靠在他身上的,而是对方强行将她压向他,可她又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好一动不动。
方长卿伸出长指,将一束长发玩弄于指间,他很想拆开这个女人的虚假面具,质问她,为何要一次次的欺骗他。
每一世都是她主动来招惹他的,主动跟他告白,主动追求于他。
没有一句话是真的,说什么喜欢他,全部都是假的,方长卿明白,但还是自愿沉浸下去。
即使是假的又如何,他也能让它变成真的。
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方长卿也有其他法子,让陈念慈永远留在自己身边,那个法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因为.......
脑海里浮现使用那个法子后的场景,方长卿脸上略过病态的执着。
可当务之急就是找出他们纠缠三世的原因,这才是根本。
陈念慈感觉自己的亵衣都被汗浸湿了,她推了推方长卿,声音有些无力:“我很热,你能放开我吗?”
方长卿眸色微敛,松开手,“嗯,你饿了吗?我叫丫鬟去后厨拿些吃的吧。”
陈念慈微顿,迟疑道:“你叫丫鬟?那别人岂不是知道你我早就认识?”
他抿唇淡笑,没有回答,指腹在娇嫩的掌肉捏了捏,柔软的触感传入身体里。
他想要得更多,于是俯身用唇瓣吻住她的红唇。
那种浑身发痒的感觉又涌上来,犹如血液中挤满了无数只蚂蚁,它们不停的在走动。
每一下都能引起他的躁动,不可压制的躁动。
吻着吻着,忽然的,他想张口咬破她的唇珠。
他对血液有股莫名的着迷,不,应该是只对陈念慈的血液着迷。
陈念慈掀开眼眸,看着方长卿近在咫尺的容颜。
忽觉唇瓣一痛,当她以为对方又要咬破自己的嘴唇时,他松开了牙齿,转移阵地。
良久,方长卿才松开陈念慈,这时她的气息很不平,小嘴微张,经过蹂/躏的唇瓣偏红肿,反观他则一脸平静。
莫词找不到陈念慈,只能干着急的站在府门前,希望能碰见她回来。
中午,映月院的核实花名册的时间都过了,莫词还是没看见陈念慈,心生惋惜之余,抬眸就看见了缓缓走来的方长卿。
她心中一动,连忙迎上去:“表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方长卿淡淡的扫了莫词一眼,“早上之时,现在回去。”
莫词点头,又道:“那你见到齐姑娘吗?她出去了,现在都还没回来,核实花名册的时间都过了,这可怎么办。”
方长卿眸色依旧微凉,面对对方的亲近和担心,他没有丝毫的感动,“她已经去报道了,只不过你没看见而已。”
“......”莫词听了他的话,怔在原地,她直愣愣地看着方长卿离开。
好不容易才将他这句话消化掉,去报道了?这可能吗?她明明当时候没看见陈念慈啊,难道真的是看走眼了?
既然如此,莫词也不再揪住这件事不放,转身朝莫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古代的女子没什么事干,莫词除了呆在闺房里弄些刺绣,便无事可做了,为了打发时间还可以去看书。
但要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就要早早出来干农活,或者被家里人卖给人家当媳妇,好拿钱回家。
莫词受过一段时间的教育,那位夫子是别国来的,思想较为开发,也教给她很多东西。
于是乎,她的思想观念与一般人不太一样。
她不是很喜欢刺绣,莫老爷观念偏向迂腐,置给她的书籍都是些教导纲常伦理的,乏味至极,没看几页,莫词都困了。
还不如去找莫老太太聊聊天,联络联络祖孙感情。
主院里,莫老太太在嬷嬷的搀扶下走到盆栽前,她从下人的手里接过剪刀,要亲自修剪。
这盆栽可是难得一遇的,上一盆被毁了,这一盆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
至于是怎么毁掉的,没有多少个人知道。
丫鬟们自动退下,这是多年来形成的习惯,只要莫老太太心血来潮要去修剪盆栽了,那就是要说些别人听不得的话。
她们这些丫鬟肯定得识趣,要不然也不会留在莫老太太身边伺候。
莫老太太神色不变,很是熟练的修剪起来,过了一刻钟,她才缓慢道:“前几天潜入莫府的刺客抓到没?”
嬷嬷上前,压低声音道:“暂时没有头绪,老爷一直在为这件事头疼,就连府中的守卫也严了不少。”
握住剪刀的手没有停下,渐渐地,盆栽的形状越发明显。
莫老太太点头,“嗯,让人给我带句话给老爷,叫他别劳累过度,这天气很容易生病,注意身体为先。”
嬷嬷犹豫了下,继而开口道:“他好像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那样东西,万一被他夺去,那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彼时,莫老太太的手一顿,一不小心剪歪了。
本来美感耀眼十足的盆栽因为这道失误,顿时变得黯然失色。
莫老太太抿紧嘴唇,神色渐沉,她何尝不知,可是那人怎会受她所控,但愿那天晚一点来吧。
正当她还想说什么时,外头传来莫词的声音,莫老太太看了一眼盆栽,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剪刀。
莫词走进来,看了看盆栽,又看了看莫老太太,了然道:“祖母又在修剪盆栽啊,这种事交给下人去打理便好,何必亲自动手呢。”
莫老太太笑了笑,把住她的手,“下人毛手毛脚的,这可是你爹爹费尽心思才找回来的盆栽,我得好好照料。”
闻言,莫词走近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她打小记忆力就好,这个盆栽的品种很少见,她记得之前见过。
“祖母,这不是你之前被人连根拔起的盆栽吗?爹爹居然又给你找了一个回来啊,爹爹真是有心了。”莫词恍惚记起往事。
嬷嬷脸色一变,下意识的看向莫老太太。
但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莫老太太神色如常,“嗯。”
随后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平常可没见你这么积极的往这里赶,莫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想跟我这个老太太分享一下。”
莫词微微一笑,拉着莫老太太进屋拉家常。
齐玄晚上才回来,不知应竹叫他去做什么,他一回来就想往陈念慈的房间走去。
穷苦人家的孩子没什么兄妹之别,没有大户人家那么多规矩,尤其是齐玄这种神经大条的,更加不拘小节。
但到门口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家妹子现在去参加招亲会了,不回南院住了,住在专门安置参加女子的映月院。
作者有话要说: 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男主这种人,报警吧,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