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距离拉远了之后,小白就会自行返回空间里,没想到他竟是一路跑过来的。
自她记事起,小白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对她来说,小白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系统空间,更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看着他磨的发红的四只小爪子,林舒宁有些心疼。
见江煜被怼,小白立刻高兴了,得意地从林舒宁怀里探出脑袋朝他叫了几声,乌溜溜的黑眼珠里满是鄙视,明晃晃地写着:叫你使坏,被怼了吧!
江煜冷凝着他,狭长的眼睛危险一眯,小白顿感后背一阵发凉,呜咽一声,立刻往林舒宁怀里埋了又埋。
这男人,真的太吓人了。
由于小白幻化而成的柯基体重不轻,林舒宁抱着他给他擦完狗爪子之后,胳膊就酸了。
江煜看出了她的吃力,吩咐道:“叶穆,你帮三小姐抱着。”
“是。”叶穆从暗处走出,将小白给接了过去。
林舒宁扫了扫衣裙上的狗毛,看向江煜:“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陈昭的手臂还有问题,你随时派人来找我。”
一旁的月照一愣,狐疑地道:“陈昭的手臂不是只有蹭……”
嗓音戛然而止。
他看着自家主上越来越黑的脸色,捂着嘴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林舒宁看着他,疑惑道:“陈昭的手臂怎么了?”
“受伤了!”月照一本正经,语气坚定:“对,受伤了!”
林舒宁无奈失笑,她招呼着叶穆:“咱们走吧。”
叶穆抱着小白,颔首应下:“是,三小姐。”
月照看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两道身影,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一眼江煜:“主上,陈昭的手臂真的受伤了吗……”
负手深深凝注着林舒宁背影的江煜轻轻回首,只是一个眼神,月照立刻悚然一惊,急忙住口。
他摸了摸鼻子,心下一阵后怕。
幸好他刚刚及时拉闸,否则怕是他现在就要挨罚了。
……
月亮下了西山日头上了东方,一道阳光升起,光芒如金,巨剑一般劈开重重雾霭和雪色,刹那间便填满了整个空旷的大殿。
李公公将明黄色的龙纹大氅披在景盛帝身上,苦口婆心地道:“皇上,天气冷寒,您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万不可伤了龙体啊。”
景盛帝皱了皱眉,将刚披上的大氅又扯了下去:“拿走拿走,一会儿云忠那老东西就来了,若是看见朕披着这大氅,定会嘲笑朕老了,不如从前般硬朗了,朕可不能输给他。”
李公公看着孩子气的景盛帝,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命人在殿内又多摆了几盆烧得旺盛的炭盆。
自从昨日皇上收到云忠将军今日要秘密进京来面圣的密函之后,便一直坐立难安,今早一连换了好几套龙袍,还特意让汐妃娘娘给他修了眉收拾了头发,问了不知多少遍:“朕今日瞧着可精神?”
李公公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望向窗外,说起来,皇上是有好些年没有见过云忠将军了。
景盛帝坐在御案后,紧张地一会儿摸摸胸口,一会儿整理衣领,琉璃盏里的茶都已经不知道换过多少次,待他再一次坐不住,站起身子准备朝窗外望望的时候,书房的门终于被叩响。
景盛帝立刻正襟危坐,紧张地清了清嗓子,吩咐李公公道:“去,将云将军请进来。”
“是。”李公公垂首应下。
伴随着玉阶上悠长的唱名声,百战军功,忠事王朝,又是极得人心的镇国大将军云忠在太监的引领下踏进了大殿。
一身银色薄甲在他高挺的身姿上宛若龙鳞,被银色发冠简单束起的头发,两鬓虽微带灰白,却丝毫不见衰老之色,反而令他沉淀的更为飞扬和成熟,举手投足间皆是霸道肃杀之气,乃至连步伐都比寻常人更加沉重。
在经过李公公身侧时,李公公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么多年不见,云老将军身上的霸道之气又更加浓郁了。
云忠单手放在肩膀处,单膝跪地,垂首琅声道:“老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盛帝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眼,心中暗叹幸好自己没有披上那大氅,否则怕是会输的更加厉害,他轻咳一声,抬手道:“起来吧。”
“谢皇上。”云忠利落起身,目不斜视毫无所惧地对上了景盛帝的双眸。
四目相对。
沉默了半晌,两人双双迸发出一阵大笑。
“你这个老东西,可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一辈子都待在边境,把曾经的约定都忘光了呢!”景盛帝从御案后走出来,伸出拳头,捶了云忠的肩膀一下。
云忠笑的眼角都是褶皱,伸手还了回去:“我就算是一辈子镇守边疆,也是为我的好兄弟守江山,无悔!”
景盛帝的眼眶难得的红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帝王,卸下了往日的威严,抛下了平日的威仪,在此刻,也变成了与老友相见倍感亲切与激动的普通人。
站在门口候着的李公公,感慨地拭了拭眼角的泪,皇上这么高兴的样子,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了。
“好,好,”景盛帝激动地拍了拍云忠的肩膀,“你这次回来之后,就好好歇一阵子,总归现下战事已平,边疆那边可以暂时缓一缓,让其他人镇守着即可。”
云忠语气沉了下来:“老臣此次回京,正是想和皇上商讨此事。
上次与南疆一战,老臣竟在营中发现了一名叛国副将,此人官职不小,且是由老臣一手提拔,以老臣对他的了解,能让他在大战当前做出此等投敌行为,必然是背后有人指使,眼下朝中,怕是有人勾结外敌,意图乱我大燕江山啊。”
话到此处,云忠的语气变得凝重,称谓也从原本的“我”换成了“老臣”。
景盛帝知道,自己的老友一旦换了君臣称谓,那就说明事态定然十分严重。
他拧了眉,眸色变得端凝:“此事可还有他人知情?”
云忠摇头:“老臣一发现此事,就立刻封锁了消息,只等着回来上报给皇上了。”
“李公公,”景盛帝沉声唤道,“去通传,让睿王进宫面圣。”
“是。”李公公知晓事态紧张,忙不迭地领旨而去了。
不多时,江煜便赶了过来,见景盛帝和云忠皆是面色凝重,心中立刻有了某种预感,跪地道:“儿臣见过父皇,见过云将军。”
“起来吧,今日叫你来是想听听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景盛帝眼中方才的水光早已退去,眼神变得幽谙凌厉。
待那四个字从云忠口中说出,江煜的眼神已然翻卷变幻,深沉如海。
当初在封地身中蛊毒之时他便已有所怀疑。
自己所中之毒乃南疆独有,可却在他的心腹身上出现,云忠方才那四个字甫一出口,他便已几乎可以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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