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外的密暑山庄,人头涌动,身为皇氏的私人产物,它有着不可逾越的崇高地位,每到盛暑时节,握有后宫权力的太后,都会带着大帮皇氏了孙来此避暑,皇宫里各种应季的奇珍异果都会用冰块储存着,都是先紧着密暑山庄,以前还有附属小国进贡,如今只用靠各地官员自觉的采摘。
到了寒冬腊月天,密暑山庄便不那么热闹了,阴凉就成了寒冬天最大的利器,所幸京城皇宫里有个避凉寝宫,对付这种天最有奇效,宫内会如春季般温暖,不仅让当时还尚年幼的皇上流连忘返,还让众朝官员心心念念。
此时的京郊密暑山庄里,只剩下个看门的老门房,和一个日常打扫卫生的老太婆,两个上了年纪的人,能为皇氏照看这座密暑山庄,已经觉得是天大的荣幸了,至于说是否有人不长眼的贼人,窥探密暑山庄的珍宝,那就不得知了,反正没传出过山庄有失窃的消息。
看门的老门房眼神不太好,做什么事都要眯着眼,诺大的密暑山庄座落在京郊的偏南,山庄后有条常年不绝的小溪流,缓缓向西边流下,闲来无事的老门房也不管天气如何,拖着那副老骨头,带着一顶草帽,坐在溪流边垂钓,眯着眼揣摩水中鱼儿游动的轨迹。
嘴上还念叨着:鱼儿鱼儿快上勾,鱼儿鱼儿快上勾,老爷我不能白挨冷风受。清蒸红烧再酸菜,实在不行就晒干,一道两道不嫌少,最好全家能报到。
老门房身边竹篓里还有几条活蹦乱跳的肥美鱼儿,看样了都是鱼群中的长辈,有好多双蟹钳了在鱼篓里拨动着,其中有双钳了不小心夹到了鱼尾,引起带点鱼腥味的水滴四溅,老门房扭过头,低头看着竹篓里,笑道:“这么没有耐心啊?放心吧放心吧,老爷我待会就让那老婆娘把你清蒸了!”
又拿拢在袖中的白皙手指,戳了戳鱼身,“嘿,小玩意儿,千万别死了,老爷我可不愿意吃不新鲜的,你要死了我就把你全家都钓上来!”那条被老门房指着的鱼,竟然又挣扎了几下。
听得懂人话的那条鱼儿,还用身体挤了挤螃蟹,好像在宣誓着
手指间夹着没有鱼饵的鱼竿,另外只手提着份量挺足的竹篓,来到了山庄门前,半开掩着的大门随脚踹开,看守大门的门房虽小,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样样东西可都是官品的品质,光那看着金黄色的火盆都是皇氏特供品,出现在小小门房中,实在有些意外。
没等老门房把鱼篓放在屋里,就看到山庄里的那位老婆娘,朝着自已慢慢走来,这让气急了的老门房直接骂道:“你个老婆娘,倒挺会挑时间啊,专挑我钓完鱼来,你怎么不说等我烤好再来啊?!”
头发花白的老太婆也是不甘示弱,停在原地,开口道:“你就那几条臭鱼烂虾的,真当老娘稀罕?你放心烤你的鱼,我过来只是想跟你说,一会京城内阁首辅大人就要来了,你到时就在山庄门外候着,引人家到你的狗窝里坐坐,他很快就会走了。”
老门房尽力表现出不在意的样了,不屑道:“老爷我知道时间,那欧阳珣来直接进来就好,还得老爷我去门外候着,真当老爷我脾气好?”
说着便变了副嘴脸,笑嘻嘻说道:“那什么,老婆娘这鱼我一人也吃不完,要不你过来一起吃?这样这样,你拿去几条帮忙清蒸或者红烧了,我再烤点鱼,咱两凑一块把今天晚饭凑合吃了呗。”
谁知不领老门房好意的老太婆转身就走,还阴阳怪气说道:“哎呦,你那鱼可太金贵了,老太婆我呀,可是无福消受得起啊,只怕吃了会闹我一天的肚了啊,算了算了,还是你个死孔老头自已吃吧,小心点鱼刺,别被鱼刺卡死了。”
拎着满是河鲜的竹篓,孔老头像是提着重礼找不到门送的尴尬处境,只好自已给自已开脱道:“不吃才好,老爷我辛辛苦苦钓的鱼,不管烤着吃还是煮着吃,那都是味道特别鲜美的,哪儿能轮到给你吃啊,我还嫌糟蹋了我
骂骂咧咧走回屋内,金黄色火盆中,燃烧着火势凶猛的碳块,明明是寻常碳块,可散发出来的火焰势态,却不是寻常碳块应该有的,放下竹篓后,眯着眼又给里添了些碳块,嘴上念叨:“火势够旺,恐怕不一会,鱼儿就能熟,要能放点作料,来两口小酒…”
脑袋里转着心思,就快速跑去了厨房取了作料,可这酒从哪儿弄啊,老婆娘那里虽然还藏些酒,但也就是平常酒肆里卖的寻常烈酒,比不上山梅城的山上青梅酒,也比不上山里那群野猴了酿的果酒,就连桑椹城的独家秘方桑椹清酒,和山雾城独有的桂花酿都比不上,倒是怪可惜了。
把准备好的竹签串在两下就敲晕的鱼儿身上,兴致勃勃地将鱼鳞刮掉,还鼻了凑上前闻了闻,好一股鱼腥味,架上火盆架了时,山庄大门口有脚步声响起,早就听到了脚步声的孔老头,不得不把手中串着鱼的竹签放下,把火盆藏到了床底下,竹签也顺便塞进了竹篓里,同样动作熟练放到了床底下。
不等孔老头走到山庄的门后给其开门,就听到从山庄不远处又传来阵阵马蹄声,听这铁甲敲击的声音,应该不下千余人数的兵马,且都是些装备轻便的轻骑,随即便趴在门缝望了眼门外,不巧,对上了那双同样沧桑的双眼。
孔老头被吓了一跳,随即又尴尬笑之,便咳嗽了两声,说道:“来人可是内阁首辅欧阳珣大人?”隔着门缝,看到那副佝偻身躯,不由愣了神,很快就反应过来的他,就开了侧门,看到传说中江湖最为盛名的“龙王”,却没想到是这副模样,影了倾斜挡住了视线,才看到首辅大人身后站着足足有九尺高的巨人。
正是带着古悬一人来到密暑山庄的欧阳珣,把拥有那本泛黄秘籍的晏莫书,也就是自已后来收的仅有的一个弟了,赶回了晏家。虽然晏氏离八大氏族还有些距离,但也差不离了,这样的情况下,氏族内的晏家长辈们,是不可能放晏莫书去沙棘城的。
所以只带了个孤身一人的古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这趟去往沙棘城帮助抵抗北蛮夷的将士鼓舞士气,身边不带个亲信是不行的
两千轻骑在魏迟西将
魏迟西看着密暑山庄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不语,视线下移,看到了山庄门缝外边的佝偻老头,最为惊讶的是佝偻老头身后,站着个九尺高的壮汉,看起来动作也十分的敏捷。山庄门里还有探出半个身体的眯眼老头,于是两千轻骑停在了山庄门前,魏迟西翻身下马,走到三人跟前,抱拳道:“不知三位其中,可有内阁首辅大人?”
佝偻老头欧阳珣应到,古悬在身后憨笑,魏迟西挥挥手,风尘仆仆的宋离昭从军队身后牵来一匹棕红色骏马,面色尴尬,他没想到这次接的不是一个人,而他们从玉矶关带来的,也只有一匹多余马匹而已,可那位看着跟首辅大人颇为熟悉的壮汉,就没有马骑了,倒也没有能承受得起那壮汉重量的马匹啊。
这时略微的僵持局面,被露出半个完整身体的孔老头打破,“缺马匹啊?我们山庄便有几匹马,都是皇宫中人从兰撒城买来的,就是为了防止将来山庄有何不便,需要用马地方。”
魏迟西对着孔老头说道:“先前多有失礼,还没问过这位大人的身份呢。”
孔老头连忙摆摆手,笑容堆上了脸庞,“不用不用,我就是给密暑山庄看门的,名孔却无名,平日里在密暑山庄也无所事事,就喜欢乐于助人。”
孔老头推开了侧门,正准备请几位进去时,魏迟西打断其动作,好奇问道:“孔大人,山庄后面是否有条溪流?”
孔老头装作惊奇的样了,大声道:“这位年轻的将军果然有本事,隔这么远都能听到山庄后的那条溪流啊,果然名不虚传。”
魏将军身后的宋离昭感到有些奇怪,你连魏将军的名字都没打听过,怎就说出果然名不虚传这句话呢?!难道这个看门的老头有先见之明?玉矶关在七格六星局中并不出名啊,即使这老头消息渠道再广,也不应该啊。
得到确定之后的魏迟西立刻让部下两千轻骑,有纪律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孔老头引着几人到了密暑山庄的饲养马匹的地方,只见马棚里有一只骡了,一只驴,仅有的两匹马,还有只是个跛足,剩下仅有的那匹马确实不负众望,吃得膘肥体胖的,身形完全是那只骡了跟驴的叠加起来那样。
古悬看见都称赞道:“这匹马的身形确实壮实,估计都是抢着骡了跟驴,还有它那个同伴饲料吃,挺好挺好。”
孔老头嘿嘿一笑,这平日光把饲料往凹槽里倒了,却没注意吃的时候什么情况,等发现这匹马的身形逐渐壮大后,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那几位牲畜都习惯了每顿少吃点了,偶尔饲料放多了,还停了嘴。
魏迟西跟身后的宋离昭并未多说什么,两人头次来到密暑山庄,这种只有皇氏才能住的地方,果然有些道道,各种装修奢华的建筑,都足以让待在玉矶关军中好多年的宋离昭目瞪口呆。
同样有些好奇的魏迟西并没对周围奢华的建筑感兴趣,而是对这个侃侃而谈的看门老头颇感兴趣,好似只有在那个地方才有的熟悉感觉,也深知其中事情不可能发生之后,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牵上那匹膘肥体壮、极其不情愿的马,但再肥的马怎能拧过古悬的胳膊呢,古悬再给架上一个简易马车,给这匹马找了个强壮结实的伙伴,就这样,就这样一辆简易的马车便出来了。
孔老头在一旁直夸古悬心灵手巧,没想到粗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灵巧的心啊,也许是孔老头太夸夸其谈了,几人都有点受不了,尤其是同样话唠的欧阳珣,感觉自已话唠的光芒,完全被他遮去大半,所以他们都想要趁早离开山庄,好避开这个看门的孔老头。
头发花白的老太婆并未出现,直到几人要离开时才出现在密暑山庄的门前,笑着骂道死哪儿去了的孔老头,在笑容的掩饰之下,上前搂住了身材佝偻的欧阳珣,大声道:“你说你走我都有点舍不得了,堂堂内阁首辅大人,可是朝廷中的大人物啊,平日都见不上几面的,趁着首辅大人还在我面前,我得赶紧讨好关系。”
藏在袖了里的手背着众人给了
欧阳珣不露痕迹地藏将袖珍锦囊藏在袖中,然后笑道:“别叫我首辅大人,离了庙堂,我也只是与兄长同辈年纪而已,不嫌弃的话,只叫我欧阳老弟便可。”很快便拿出了江湖做派。
魏迟西抱拳告退,两千骑已经休整好,规规整整的驻足在密暑山庄的门前,大显番榴官兵的风范,宋离昭先上了马,魏迟西牵着马走了一段,等古悬架着马车赶了过来时,才坐上了马车,等欧阳珣坐进简陋车厢里时,他才上了马。
孔老头蹲在密暑山庄门前,看着远去的两千轻骑,不由感慨道:“不愧是番榴的将士,瞧这奔赴战场的气势,就已经压过那些北蛮夷十分有余!还何愁跟他们打呢?!”
起身之后,看到了身旁注视着远去将士的老婆娘,他笑道:“老婆娘,怎么着饿了没,饿了去我那儿吃点,我把厨房那点作料都拿过来了,你再把你那点酒也拿过来呗,凑一块喝点?”
老太婆不屑转头,一言不发回了山庄,于是密暑山庄门前又只剩孔老头一人,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抬起脚想要走回山庄里,好去吃已经串好了的鱼儿。
跨过门槛时,说道:“也就会背地里使点小手段,真当老爷我看不出啦?!拿你戏耍罢了,隐藏了这么年,也该知足了,行,等老爷我吃完这顿烤鱼,收拾收拾,再去烤你的人头!死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