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八仲,往年就是你负责选徒,今年还是你。稍后要给你多带回两位师叔。师祖一介百岁老头,好久不曾带小娃娃,这心啊,如鼓鸣静不下来。”
时八仲心想,他今天也要给师祖长辈添两孙徒,怎么心就这么静呢?
“月初之时,送你等入半世浮城,尊者有言在先称先出者前五可得灵器为奖励。今属月末,各人名次已揭晓,念你等劳乏,我奉尊者之名,简个中礼仪,即从速授灵器!”
说到灵器,时八仲心里也馋了一下。
真是不甘心啊,当年师父从师祖手里就没混上什么好东西,到他这里,自然一样的待遇,所以他的徒弟徒孙皆是如此。
他怎么就没赶上好时候呢?
时八仲轻飘飘登上圆台,就看见斩福司尊者的灵器已经摆在了案几上,这是不是太大手笔了?
再看万、李、钟三位尊者同样如此,灵器品质比之刘尊者要低上一品。
唯有自家师祖,犹犹豫豫,神色不定,肯定在纠结到底拿哪一件。
他猜师祖最后一定会拿定位盘,这个灵器是他最不喜欢的一个,因为他当时为了得到它整整三年都没从地下出来,就是为了躲避追杀。
大衍朝出世的灵器非常少,百年内不过二三件,有时两三百年不出,而获得就更难了。每一件灵器出世,都由福寿山最先得知,再由八品卜技师卜出方位,放出消息。
只是他们生得够晚,才能攒下不少灵器。
但这么长的时间里,也有很多灵器因为其主没落、传承断绝,又再一次消失了。
“斩福司尊者,八品灵器弱水青泥,洗尽厄气,其他作用未知。”
“享福堂尊者,七品灵器重华剑,此剑曾为李家先祖所得,传至今日,作用未知 。”
“净福堂尊者,七品灵器太微幽骨刀,此刀除可吸他人灵力之外,刺人中则化肉见骨,终生受幽冷之噬痛。”
“传福堂尊者,六品灵器福字纹辰星定位盘,隔绝自身气息,自成一境,绝境求生。”
“积福堂尊者,七品灵器白玉描金葫芦笔,对战时书技师攻击力可增加五成,若有幸寻到黑镇石胎宝瓶合二为一,灵器可进阶。”
时八仲的声音在广场上响起,尊者奖励的灵器自圆台升起,终于显露人前。
圆台之上,张礼来不住打量,脸色微妙。
重华剑也拿出当奖励,不光小气还晦气,想当年他师父曾经就败在此剑手上,引为平生憾事。
“李千秋,你也太会算计了,竟然把李家的传家宝灵器拿出来,这东西就算拿出来,我看也只有李家人敢拿。”
尊者言语从圆台传出,底下的李俊茂看见了自家的传家宝,却心生激动,马上就要归属他之手了。
大长老之前就说了,既然子孙不争气,传家宝传下去也无济于事,不如断在他的手里。根本不似张尊者所言,简直是不怀好意,难怪大长老与之不和良久。
大长老才不会这么耍心机,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幸好他挤进了第五,不然李家传家宝不知便宜了谁,在寒山州李家本就不多的脸也没了。
时八仲等师父说完,原以为李尊者会反击,谁知就此沉默,他只好负起责,看向前列之人,凛然道“魏不语、苏四儿、宋之麟、温朝溪、李俊茂,你们五人在此次秘境中位列前五,可依次选择一件灵器。”
“魏不语,你第一个!”
苏四儿抬头,发现五位尊者的名字就在魏不语的眼前飘着,伸手即可抓到。
刚才传福堂尊者的话言犹在耳,没有人会想不开去拿享福堂尊者的东西。剩下的四种当中,她对弱水青泥和福字纹定位盘比较感兴趣,那只笔因为她不修书技,基本用不上。
如果她所料不错,魏不语应该也会选择这两种之一。
魏不语此刻额头隐隐冒汗,他盯着斩福司尊者名字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道来自圆台打量的目光,抬起头发现那个方向正是斩福司尊者,与自己目光接触时,拂了下袖子。
纵然魏不语心中早就有了选择,此刻也觉得刘清明对苏四儿的不寻常,他心里觉得有必要让罗镇楼去查一查苏四儿到底有何异常,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关注。
世俗出身的人未必人人都有机会踏上道途,有些能被选择本身也是因为祖上的血脉,天然更加亲近道途。
“我选辰星定位盘!”魏不语的手抓向了传福堂尊者的名字,辰星定位盘立刻飞入了他的手中。
苏四儿的手抓向斩福司尊者的名字,弱水青泥也被她拿在手中。
宋之麟选择了太微幽骨刀,白玉描金葫芦笔归温朝溪,李俊茂拿回了重华剑。
领了任务的张礼来继续兢兢业业走流程,以为接下来也会平平淡淡中透着岁月的静谧与欢愉,他心里猜着哪两人会是自己的小师叔,面上堂主的威严架子半点无损。
“魏不语、苏四儿、宋之麟、温朝溪、李俊茂、许崇启、谢行止、狐宴然、钟海涛、于方位列秘境前十,依斩福司尊者先前的承诺,可依次择尊者为师。”
“魏不语,你先!”
“等等!本尊者有话要说!”圆台上的钟无盐突然出声,其余尊者面色微变。
离圆台最近的时八察众尊者面色,一脸无奈。
他就知道师祖说的没错,积福堂尊者肯定会在择师的时候闹幺蛾子,月初的抢徒弟机锋根本没有大结局,现在可不就给续上了。
“魏不语,你之父乃我徒弟。良材美质,天赋过人,志向高远,心怀道途,可惜天不欲其立世,夺他而去。于天奈何,我身为其师深感痛惜。你为人子,既能承其质,正其志,你我又有如此渊源,合该拜在本尊者的门下。”
齐少言乃她生平憾事,自平都相识,助她一举挣得圣使之位,奈何她之钟情,他之深情,两不成称,后自求去,再遇寒山州,忆起从前痴心未改,最后又因她之故而死。
钟无艳想到此处,更加坚定要收魏不语为徒,遂看向对面的人,眼含真情,语意切切。
“刘师兄,可否玉成我与魏家小二的师徒缘分。无盐愿如此前经年,积福堂经营悉数依从,自我掌位一日,断无违心之举。”
张礼来嗤笑一声,钟大小姐可真敢说!
齐少言可没有钟无盐夸得这么优秀,充其量长相占了优势,这人为何而死,至今也是个秘密,死后就更别说了,她天天追着李千秋,何尝有过痛惜的时候。
何况,魏不离姓魏,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当面点出这段关系,这不是让小孩子难堪吗?
李千秋也不阻止一下,又在放任,他得说点什么。
“刘师兄,你先别回答,我和万无忧不同意,咱看看千秋兄怎么说?”
误入情网,面目全非,钟无盐执拗至此,与人为难,简直无药可救,刘清明看向李千秋,确实也该他先来治一治了。
这是第二次了,钟无盐为何数年如一日地天真蠢笨,就是不长进呢?李千秋想,她左脸的牡丹鲜妍如初,却是无根无土可托,一如她平生苦皆缘情变,情非世情,不足以养出牡丹之灵性,可惜了。
接下来的话,不适合所有人听了,李千秋封闭圆台,深吸了一口气,道:“钟师妹,你何苦如此逼迫刘师兄。魏去病临死之言,世皆共知,他若应承,以圣使尊者之位,如何得寒山州修道之人敬重。先前左使亦有言,各归其位。积福堂乃公事,非你钟家钟无盐之私,以公媚私,你是想余生囚于福寿山吗?”
这话有点重了,钟无盐气息都控制不住了,泪眼看向李千秋,“李千秋,你少危言耸听!怕我交好刘师兄孤立于你,你就急了,晚了!这徒弟我一定要收之门下。”
李千秋点不醒她,也生了气,“你,此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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