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吴玉丽闹过那次矛盾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不再有交集,林梓并不迷信玉丽说的什么死人的衣服,穿了那么多次,洗了那么多水,不过是一件衣服,何必人为赋予那么多无聊的故事呢?
初中的第二个学期,林梓被分到和江韵洁同桌,班级里的女生也开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江韵洁以及同村的两个女生刘佳和李霞,还有林梓她们三个,这六个女生走的越来越近,而玉丽、凤竹竹和雅婷总是形影不离,凤竹甚至都不跟林梓讲话了。
人有的时候,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就散了,林梓还记得,在跟舒丹、夏冬成为好朋友之前,她最爱和秀桦、风竹一起玩了,林梓住村东头,秀桦和风竹住在村中,林梓只要没事就跑到村中找秀桦和风竹玩,她们一起写作业,一起玩闹,还一起扎耳朵眼。
那是一个初春的正午,一放学,林梓和凤竹就跟着秀桦跑到她的邻居家,求着人家跟她们三个扎耳朵眼,用两粒黄豆黏着耳垂,挤呀挤呀,直到把血全都挤到一边,再用一根连着香油线的针一穿而过,三个人的耳朵眼就扎成了,林梓和秀桦是笑着扎完的,可是中午饭林梓没吃上,因为奶奶生气她自作主张,惩罚她不许她吃饭。凤竹扎针的瞬间就晕倒了,后面耳朵眼还总发炎,耳唇上总是粘着紫药水。
后来秀桦就退学了,风竹虽一直都在,但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两个人就渐渐疏远了,她们又各自有了新的朋友,儿时的亲密再也不复存在了。
“刘佳生病好了吗?她怎么还不来上学?”课间休息的时候,夏冬跑来问江韵洁。
刘佳跟江韵洁同村,比舒丹还大一岁,比林梓大两岁,已经16岁了,她的学习成绩虽然没有江韵洁和舒丹好,但也是名列前茅,但她的性格并不像江韵洁和李霞那样开朗,能跟林梓她们玩在一起,而刘佳跟她们总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感。
有一次,樊老师做好早饭叫刘佳,睡在宿舍的刘佳愣是一声不吭,早自习不上,早饭也不吃,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就闹了脾气,再后来,对江韵洁和李霞的态度也越来越差,可能因为是一个村的,两个人都让着她,再后来她就请假了。
“她休学了,我和李霞这周要把她的东西帮她带回去。”江韵洁平静地回着夏冬的话。
“为啥啊?要们周末咱去看看她?”夏冬性格开朗,扯着舒丹和林梓说道。
“行吗?刘佳不会生气吧?”舒丹试探地看看江韵洁的眼睛。
“去吧!去吧!不生气!”李霞笑呵呵的答应着,她是个开朗外向的女孩,不像刘佳那么老成阴郁,也不像江韵洁那样左右逢源,她简单乐观,笑起来两只眼睛就眯成了月牙,她和林梓学习成绩不相上下,两个人也爱在一起玩,她和林梓一起最常做的事,就是上厕所,只要一下课必上厕所。
就这样,那个晴朗的周末,林梓、舒丹、夏冬三个人、两辆自行车,去了江韵洁她们村,那是她们最整齐的一次集体出行,也是最后一次,那一次她们看到了江韵洁她们三个的另外一面。
她们先去的是江韵洁家,那是一个很单薄的小院子,家里的一切都很单薄,单薄的布局,单薄的家当,单薄的人,她的爸爸很瘦很高, 面黄肌瘦,给人一副病怏怏的感觉,她的妈妈又瘦又矮,还没有林梓高大,牙却很大很大,看说话的神情,不像是个脑子清醒的正常人,但她很疼自己的孩子,知道跟女儿的同学笑呵呵地打招呼,听口音她不是本地人,在农村人的印象里,一般这种口音的女子都是找不到媳妇的男人从很远很穷的地方背着娘家人偷领来的。
江韵洁的姐姐很瘦,她的妹妹也很瘦,只有她长的最周正,她们三个刚找到她家的时候,她的姐姐正在凶她,看到林梓她们来,她慌忙擦掉了眼泪,换上了她们熟悉的笑颜。
林梓想起她初中报名时看到的那个江韵洁,浅蓝色的衬衫、长裙、好看的凉鞋、清爽的马尾,那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漂亮女孩,当时的林梓想着,这个女孩背后一定有一个优渥的家庭在支撑着她的成长吧?
江韵洁把林梓她们安顿在一旁坐下,迅速的梳洗,穿上衣服,带着她们出门了,林梓再次看看把自己收拾的清清爽爽的江韵洁,看起来依然像是一个被家里呵护的很好的女孩子,林梓想,那应该是精神上的充盈和自信吧,物质上可能匮乏,但爸爸妈妈的爱是一点都不少的。
“李霞,我们来了~”夏冬被江韵洁带着,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到了门口就大声喊着。
“来啦~”还没见到李霞的人,就听到了这爽快的回应,噔噔噔地啃着一个通红的苹果跑了出来。
她的家的大门真是气派啊,通红的两扇大木门,门楼盖的又高又漂亮,李霞引着她们四个就进了家门,她的妈妈端上一茶盘子糖果和瓜子热情地分给她们四个吃。
“哥~,你不是去赶集吗?你咋还不出去?快点出去!别打扰我们!”李霞推搡着站在院子里玩的哥哥,哥哥看上去一副十七八岁的学生模样。
“我又碍着你了?你可真霸道,一会有人来叫我,我再走。”哥哥宠溺地回应着李霞。
林梓羡慕地看着李霞,难怪她那么单纯开朗,李霞跟夏冬的性格很像,她们的原生家庭也真的很像,每次去夏冬家,夏冬妈妈也像李霞妈妈这样热情,夏冬也有一个哥哥,但比起哥哥,夏冬更受爸妈的宠溺,逐渐养就了达观开朗的个性。
林梓脑子里回旋着一个奇怪的想法,李霞跟夏冬很像,江韵洁和舒丹一样都很老成持重,在家里的位置也都差不多,都有一个爱欺负自己的姐姐,那自己跟谁像呢?她甩了甩头,埋怨自己怎么总爱想这样荒诞不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