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很快过去,吃过晚饭之后,士兵们准备去洗漱。
来了军中已差不多一个月,大多数人也都已经开始习惯了这日复一日的生活。除了平日里有些无聊以外,其他的倒是能咬咬牙坚持下来。
夜里,营帐之外传来几簇微弱的火光,一处无人之地,万籁俱静,只得听见周围悉悉索索传来一人的说话声。
“胜哥,是我。”
从不远处出来一个人影,男子站在角落中,神色紧张的看着他。
“怎么样,可见到那个臭小子了?”
王大胜站在他面前,脸色微沉,安静的看着他。
阿同心中一阵忐忑:“见到了,不过我见沈彦……他人、人挺好的啊。”
王大胜面色深沉,忽然间瞪了他一眼。
阿同吓得不敢说话。
半晌周围安静了下来。
“胜哥……你同他有什么仇怨吗?”阿同看着面前人。
说起来,他们二人是一起来投军的,当初在村里,也是同他交好。所以军中,常常能见二人待在一块。
后来,王大胜被选去了中等营,阿同自己却在劣等营。他也无所谓,反正三年过后,他就可以回家了。
可面前人,自从有一日从练武场上回来,便神色古怪,非要同他打听沈彦的下落。一开始以为是王大胜对沈彦比较感兴趣,想同她相识,可是越到后面,他越觉得不对劲。
只要一提起沈彦的好,他便生气,甚至还骂过她几次。
可阿同自己觉得,沈彦这个人,虽然与人交往不多,但是他是佩服沈彦的,毕竟在劣等营中,只有她能如此厉害,敢报名去比试。
劣等营中,没有人能比得过她。
王大胜看着阿同的脸,目光逐渐变得阴森起来:“仇怨……”
沈彦同他确实没有过多的接触,甚至她总是喜欢独自一人,不论去哪,从来不与人说。
但恰恰是每日见他一人在练武场上训练,那股将其他新兵不放在眼底的模样,清高自傲,总能轻而易举将人的目光吸引而去,这便是他最讨厌的。若说心中这股感觉是从何而来,那大概就是不甘心,不甘心一个普通的伙头兵,居然能够有如此本事。
他冷笑一声,又忽然想起那日在练武场上遇到的女子。
那时他在场上训练,刚好碰到楚颜姑娘,便想着挑逗一番,没想到,居然被人给立了个下马威。
后来王大胜打听到此人名唤苏敖洲。
原本他是想要同那姓苏的算账,不过没想到,听闻他在军中,同沈彦极为要好。还有那个娘们,也喜欢去找沈彦这小子,几人关系匪浅。
怎么也绕不开这个沈彦。
那……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要怪就怪这小子太过嚣张,我不过就是替那些不喜欢他的人,教训教训他罢了……”
阿同听他说完这句话,心中疑惑,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军中还有不喜欢他的人?
可是,这与他们二人有什么关系。
思索一番,身旁人再次开口,他拉着阿同的手臂,目光微狠。
“阿同,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
第二轮比试快要结束,入围名单出了一半,榜单上围着许多人,皆是一些急着来凑热闹的。
“沈彦!你来看!”
周岩看着这清晰的字迹,不由得高兴疯了:“我就说有你的名字,看来这最后一局,你是非去不可啊。”
许步薇亦抬头看她的名字,看久了,不由得有些怔愣。
一个人做久了他人的替身,恐怕就不容易记得自己真正的身份,记不住自己原本的名字。
就像阴沟里不可见天日的银蛇虫蚁,许步薇这个名字,永远不能在军营中让人知道。
许步薇抬头看,良久抹出一个笑容:“我就说了我有机会赢。”
“一场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王霖说道:“不过你们看,最后一场的比试规则可是同之前不一样了。”
榜单之上,还贴有另一页纸,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是今日巳时刚贴上榜不久的。
似乎是没想到第二轮还未结束,便已经出最后一轮的比试规则,新兵的目光齐齐往那边看去。
许步薇抬眸。
“比试场上会设一架高台,将所有获胜新兵分为三人一组,两两对垒,只要能将玉狮抢到,便是胜出。这不仅看的是武力,还有谋略与战术,看来最后一关,可不只是有关自己一人的比试,比之前难多了。”
各位新兵已经蠢蠢欲动。
不知为何,这比试规则比起先前要有趣的多。
光看两个人,只能简单分出胜负,若是一群人一起抢一样东西,不仅能看出每个人的能力,便是一同争夺的模样,也教人觉得有趣。
亦有不满者道:“只是若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他那队胜了,岂不是连带便宜了他。”
“还未正式比试,你如何能得知提督大人会如何论断,我倒是觉得他们会依据比试场上表现而定,并非刻板之辈。”
“就算没有抢到玉狮,若是表现卓越者也能进入卫川军,这才叫公平。”
大多数人附和的点点头。
周岩双手抱胸道:“名单是由教头们任意选取,倒也还算公正,不过,怎么瞧着最后一局反而不能任意使用兵器了,只能用短刀?”
“许是怕最后一局,有人会急功近利,任意伤人性命。”许步薇道,“也是为了保证不有失公允。”
虽然比试过程中,无意伤人是常有的事。怕就怕,对手故意为之,届时避无可避,枉害她人性命。
再者来说,最后一局由提督与众位教头一齐在场,若是说以前,还能浑水摸鱼一番。这最后一场,可不容易。
谁不想抓住这最后一次机会好好表现一番。
许步薇也想。
只是一想到要面对卫怀胥,她便有些隐隐担忧,只怕这人疑心太重,一心怀疑她入军中的目的。
还是要找个借口才行,免得利用不成,反被拆穿。
人群角落中,有人迟疑了会儿,默不作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