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建造这座医院,目的就不是为了挣钱。
因此,无论是药价,还是诊金,都非常的低。
对于底层的百姓来说,吃不上酒肉没什么,饿两天肚子也不算什么事,可若是得了病,那可真是罪大恶极了。
得病,就意味着花钱。哪怕是伤个风发个热,只要医馆中走上一趟,少说也得几贯钱。
寻常人家,一年能有几个收入?
如果是什么疑难杂症,那可真是要了亲命了。先不管治得好治不好,就说这钱从哪出?总不是大风里刮来的。
一石米才卖二百多铜钱,眼下的田地,肥田亩产能有十几石,苦田亩产只有一两石。大多数情况下,三石四石是最正常不过的。
哪怕一个农户手里面有几十亩地,不用交租不用交税,地里见的所有的东西全是自己的,一年的收入最多也不会超过两万钱。
两万钱,就是二十贯,就这还没去掉吃喝。家里有人发烧咳嗽了,只要去看医馆走一圈,能下去一小半。
看病之难,看病之苦,曹德深有体会。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极力压低成本,力争给病患们最低的价格。
医院的草药是直购的,由华佗牵头,由王赈、王斌兄弟作保,从高平、谯城、山西、山东等草药基地直接选取、拉运。
医院中所用的草药,价格比专门的药铺里还要低。
医生们的诊金,则由医院统一收取,全折合在挂号费里面,一律是五个铜板。
关于这一点,医生们也没意见。毕竟,他们的薪酬是司空府发放的,按评级领取,从实习医生到首席医师,对应的俸禄是多少,司空府就会按月给他们发放多少。
在把所有的问题全都考虑在内后,许昌百姓前来看病,如果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咳嗽发烧一类,实际花费只有几十个铜板。
这在当时的大环境下,简直是一记响雷,重重的砸在了许都百姓的心中。
以前大伙得个病,就怕去看医生,得花钱啊,恨不得藏着掖着。碰到了热心的亲朋好友来劝,明明自己已经烧得面红耳赤,都快站不住了,可还是要咧开嘴呵呵的笑,说上一句“没事,我热的,没得病。你们放心吧,没真没得病。”
小病不用治,扛一扛,它自己就过去了;大病治不好,忍一忍,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讳疾忌医这种状况,大伙心里都明白着呢,但自己的苦自己知道,没法给外人说。
现在好了,许都人民医院,也就是曹德刚刚建好投入使用的那座医院,去看个病拿个药,不过几十个铜钱。
几十贯钱没有,几十钱总该有吧?
哪怕是再穷苦的百姓,也总有吃饺子的那天;再家徒四壁的人家,也多少都会有点东西能。
若是那些实在揭不开锅的,家里一个子儿没有的,到山林里打一担柴,到草地里挖点野菜,往城里跑一趟,十几个铜钱是能换来的。若是勤快些,凑个二三十钱不是什么大问题。
以往那些不敢看病,甚至是唯恐外人瞧见自己有病的状况,在医院的建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不管自己病得多重,总是说没事,没事。如今呢,擦着了也好,碰着了也罢,哪怕真的发烧伤风了,人们心里也不慌了。
有钱的带着钱,大大方方的走进医院,挂个号拿个药,拎着大包小包回去了。
没钱的也不急,到米缸里挖上两斗米,到山头砍上两担柴,往肩膀上一背,麻麻溜溜的也去了。
就当上城里逛街了嘛!
两斗米,能卖四五十个铜钱。花四文钱钱买俩烧饼,花三文钱弄碗面条,如果心情好,还可以再花五文钱吃个驴肉火烧。
看看手里还剩下三四十钱,那也足够了。花五文钱挂个号,花二十文钱抓几包药,剩下的买两三个点心,买五六颗糖人,自嘻嘻的回到家,开开心心的哄儿子哄孙子。
自打医院营业以来,许都城的医疗环境为之大变。那些故步自封、家族式的医馆,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光彩。只得跟着医院,把诊金、药价全都降下来。
就这,人家还不一定愿意来。曹德那座医院,请的全是名医能手。你若没两把刷子,连个初级医生都挂不上,只能去当实习医生,甚至是学徒。
放着一水的名医,放着五个铜板的诊金,人家不去大医院非得去他那小医馆?
除非脑子抽了!
就这么过了十来天,来医院看病的百姓越来越多,医院的名头也越来越大。大体上来说,基本处于稳中高升的状态。
曹德站在行政院二楼,看着面前人山人海的景象,心里也不免有许多感触。
蔡贞姬拿出账本,摆在他面前,说道“二爷,医院的形势已经稳定了,火锅城的生意也有所回暖,咱们现阶段的目标已经达成。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曹德笑了笑,道“多亏了你们,如果不是大家齐心协力,做不到这么好。今晚得空,把大伙全都叫过来吧,去火锅城喝酒,二爷请客!”
蔡贞姬连连说好,当下派人,把小碗、美卿二人接了过来;把刘能、赵四儿叫了过来。
不仅如此,她还请了荀彧、荀攸,杨彪、杨修,等等等等,只要是平时和曹德走得近的,基本上全都请了一个遍。
当天晚上,曹记火锅城内欢声笑语,歌声不断。
曹德正喝的高兴,与大伙乐呵着呢,曹昂却悄悄走到他身侧,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二叔,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曹德哼的一嗓子,笑骂道“怎么?兔崽子,想让你二叔回去跪祠堂啊?”
曹昂连连摇头,“二叔,我父亲说了,早就原谅你了。只要你肯回去,他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再说了,你那座医院自打开张后,不知道造福了多少许都百姓。我父亲夸你赞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责罚你?”
曹德皱眉寻思片刻,盯着他质问道“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曹昂一拍胸脯,“千真万确!侄儿骗谁也不能骗你啊!”
曹德点了点头,“行!那我们今晚就回去。说实话,我还挺想念我那沙发,我那床垫的。”
酒席散场之后,曹德喝了个半醉。由小碗、美卿搀着,由蔡贞姬领着,一路往曹府走去。
刚到家门口,曹德正和小碗说着荤段子,什么人生四大乐事,什么喝美酒、吃烧鸡,说着说着,他一抬头,正见曹操脸色铁青,怒目圆睁的瞪了过来。
曹德猛的一颤,随即急忙摆上笑脸,迎了上去“大哥!大哥!我回来了!兄弟回来了……”
曹操没理他,转而看向曹昂,面无表情的道“昂儿,做的好,这逆子终于回家了。来人,把他绑起来,吊在祠堂院里,先抽个五十鞭再说。”
曹德一听,大吼了一嗓子,“曹昂,你特么骗我!”
随后推开众人,拔腿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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