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和左一陪同陆可儿来到马大妮家。
院门没有上锁,三人轻轻一推,院门就开了。
马大妮躺在床边的地上。床上和地上f都有她曾经挣扎的痕迹。
左一将马大妮搬回床上后,陆可儿为她把了把脉,庆幸自己还算来得及时。
她取出银针,扎向马大妮……
两刻钟后,马大妮悠悠醒来。
她眨了眨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陆可儿漂亮的脸庞映入眼帘。
马大妮双眼一亮:“是……是凤儿请……请你来的?”
她满眼期待地紧盯着陆可儿,吃力地问道。
陆可儿摇头:“我没见到你家金凤。”
马大妮眼中的光采顿时就黯淡了,最终消失不见。犹如刚刚点亮的烛光,在风雨中熄灭。
“放心,你死不了。”陆可儿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病情,想了想,还是开口冷冷地说了一句。
马大妮怔怔地看着她,良久,她才开口,声音充满了莫名的哀伤和心痛:“是我……的错。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些年来,因为对现实生活的不满,因为对陆家的嫉妒,她一直故意针对陆家,诬陷他们,贬低他们,经常往他们家泼脏水。久而久之,已成为她生活中的一个习惯。当陆家没落时,她和女儿没少对陆家落井下石。似乎只有在看到陆家倒霉时,她才能感受到自家那一点点可怜的优越感。
当她知道只有陆可儿才能医治她时,她当时的内心是绝望而崩溃的。
虽然很不想对陆家低头,但是,生的渴望让她抛弃了自己以往对陆家一直所抱有的敌对态度。她知道,两家积怨已深,陆家是不可能轻易来救她的。她都已做好了低三下四求人的准备,也做好了被陆家嘲笑辱骂甚至是拒绝的准备。但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陆可儿会主动前来救她。
这一刻,她忽然发现自己是如此卑鄙如此丑陋。这种强烈的羞愧感和耻辱感啃噬着她的心。
陆可儿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马大妮会向她道歉。看来,这个人也不是无药可救。
“我是一名大夫。救死扶伤是大夫的天职。”她淡淡地答道。
马大妮闭了闭眼,一滴眼泪沿着眼角滑落至嘴角,渗进嘴中。
满嘴的苦涩滋味。
只有在濒临死亡时,她才明白,她前半辈子,错得有多离谱。
她爱女儿,宠女儿,却将她养成了自私自利的性格,在她生死关头,弃她而去。
她的女儿,不应该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金凤……金凤被我宠坏了。她……她不如你。”马大妮发现,这话没有她想像中难以说出口。
陆可儿蹙眉道:“你为什么总是和别人比较呢?生活是自己的。其他人好不好,都是其他人的事,与你何干?你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我……我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那就去努力改变自己,改变现状呀。”陆可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倒了杯水喂她喝下,然后说道,“与其花那么多力气去打压别人,不如拼尽全力去抬高自己。”
“活在这小山村,还有什么指望?”马大妮喝了几口水,精神好了不少。想到目前的生活,不禁悲从中来,“我……我觉得咱家的指望也就是凤儿了。如果……如果她能嫁个好人家,从此,咳咳,从此便不会像咱们一样……一样窝在这小山村里受穷了。”
“小山村又怎么了?山青水秀,风景优美。再说,山上的宝贝可不少。放心,只要脑子灵,肯吃苦,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陆可儿清冷的声音在屋内显得格外清晰,“改变命运的途径确实有很多条。但我一直觉得,与其靠婚姻或他人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还不如靠自己。”
马大妮大睁着双眼看着她。
陆可儿这番话对她的冲突巨大。她从未想过,靠自己的力量能改变贫穷的生活。
她忽然想起陆家近期的改变和崛起,似乎都是从陆可儿性格大变开始。
“你……”她满脸羡慕之色,“你是个能干的。”
陆可儿见她神情没有嫉妒,便道:“你们若想改变,也不是难事。”
马大妮黯然的双眼又重新燃起了亮光:“真……真的么?”
想到岭下村贫困的面貌,陆可儿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你好好养病,将身体养好,以后机会多着呢。”
陆可儿又嘱咐了马大妮几句,并留下好几天吃的药材,便和夜风及左一两人离开了。
夜风至始至终都沉默着。
他发现当他自认为已经了解陆可儿时,陆可儿却总会给他带来新的冲击和震撼。
“可儿,你真的……真的认为只有靠自己才能改变命运?”他迟疑地问她。
女子嫁得好,不是比什么都强么?
京城世家小姐,哪一个不精挑细选自己的夫婿?就是因为知道,妻凭夫贵的道理。
陆可儿目光复杂地瞥了他一眼。
心中暗忖:长得好有什么用呢?仍是一名思想守旧的古人。
而自己,想必在这个世界,再难找到一个能知她懂她的人吧?
她暗自惊讶,自己心底突然涌出的那一丝孤独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她没有回答,夜风便也没有再问,心却沉沉地有些难受。
左一看看夜风,又看看陆可儿,心中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
两人没有吵架,可是,气氛却很是凝重沉闷。
他叹了口气。
似乎和陆姑娘在一起后,殿下便从高高的神坛上走了下来,变成了一个喜怒哀乐都具备的凡人。
会担忧、会害怕、会欢喜、会生闷气……
………………
两人刚进陆家,便看到了在院子里正焦急等待着他们的雷正。
一见到他们进来,雷正便迎了上去:“你们可回来了。”
“里正叔,有事么?”陆可儿见雷正神情焦虑而愤怒,心中暗忖到底是什么引起了雷正这般大的反应。
“可儿,还记得胖婶么?”雷正问她。
陆可儿微愣:“当然记得呀。她家就住在冬玲家隔壁。怎么了?”
雷正叹气:“胖婶有个女儿,名叫阿珍,前两年嫁到邻村青山县墨石村。前几天胖婶担心女儿,让她儿子阿奇赶了上百里路去看望她。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出什么事了?”
“阿珍染上了疫病。可恨她婆家不但不给她医治,还将她赶出家门,任其自生自灭。阿珍在墨石村流浪了好几天,病情越发严重。若不是阿奇恰好那天去看望她,并找遍全村最终找到了她,她不知不觉病死在外头,都没有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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