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看着眼前的女子,知道她的骨子里已经变成了和这个时代的上位者一样,视人命如蝼蚁的性子。
沁骨的寒意传来,她以后不会也变成这样吧?
不。
她不会。
简兮的目光再次坚定,“你口中的远见卓识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女子本就艰难,为何还要相互为难,你既然想闯出一番事业,为何不去和那些男人去争,和那些男人去抢,靠着自以为是的微末伎俩奴颜媚态,不过是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林云像是被刺激到一般,面色充血,牙关紧咬,恶狠狠道:“你不过是妇人之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这种人也只能屈就在后宅终身围着男人打转。”
简兮站起身,行动间裙角摆出轻微的弧度,无意与林云攀扯:
“从前你得罪的人不少,但凡是被人抓住,你也只能祈祷是被我这种你口中妇人之仁的人抓住,不然,你现在一定比现在更惨烈百倍,至少,我不会用他们对付女子的方式来对付你。”
说到后面简兮的声音冷的像是外面屋檐上的冰碴子。
林云很是不齿,“那你还不是一路上让人折磨我,现在又在装什么?”
简兮笑了,“折磨?你觉得一路上都在折磨你?”
连楚绿都看不下去了,呲着牙道:“大人,早就说将她绑在马车后面,每天吃喂些水就行了,她倒好有马车坐还有细粥喝,谁家犯人有她这么享受的,现在居然还反咬一口,照我说,直接扔到军妓营里去,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林云一听到楚绿的声音就条件反射的瑟缩了一下,听到军妓营三个字,她终于是知道怕了。
“别,我不要去军妓营。”、
简兮赞赏的看了一眼楚绿,没想到楚绿对犯人还真有一套。
不像她,心软,只会扇耳光。
“我问你什么你回答就好,听明白了吗?”
林云似是知道无力回天了,只能木木的点头。
简兮问道:“现在轩辕王朝情况如何,各大世家和轩辕战之间的关系怎么样?”她问的轩辕王朝是失了江南以北缩水一半之后的轩辕王朝。
林云知道简兮不是好糊弄的,只能据实以告:
“轩辕战计划败露,失了大部分民心,朝臣们觉得轩辕战太过极端,不是明君之选,隐隐有着想要推拒晋王上位的意思,武安王府送了家中唯一的姑娘百里欢颜给晋王做了侧妃,轩辕战死死捏住了赵贵妃,使得晋王和丞相一脉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几方势力交错,只怕还有一战。”
简兮在心中暗自盘算,这样的局面也在情理之中,轩辕战这样做无异于背刺朝廷勋贵,能得到支持才有鬼了。
不过她现在比较好奇一点,“你当初是怎么说服轩辕战离开京城的?”
明眼人一看就十分荒谬的行为,轩辕战亲政二十余年,这种轻浮之举实在是不应该。
林云不以为意,“身居高位早就被人捧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轩辕战料定黄元没那个胆量敢打到京城,就算是打到京城,草寇之流也守不住偌大的国家,到时候他出兵讨伐正好名正言顺。”
简兮“.......”
奇葩的理由。
她都能猜到后世会怎样神化黄元的壮举,但是事实的真相就是这样普通又充满巧合。
一个只知道莽着头硬干的莽夫,身边跟着一群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仇家反复作死送人头,妥妥的龙傲天剧本。
没有林云算计她和东方闻樱的性命,沈南星和高云淮就不会背刺。
没有沈南星和高云淮的辅佐助力,黄元也不可能会这么快就坐稳了京城。
还有她出谋划策,一切的巧合堆积在一起,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会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你本来的打算是什么?”简兮看着林云,只觉得她可恨又可怜。
可恨的是她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性,可怜的是她一直都是他人手中的棋子,被卷入了这个本不属于她的斗争,最后只能沦为一个牺牲品。
林云目光幽幽看向简兮,“我想让晋王上位,然后杀了他取而代之,只要你能让我回江宁,我可以许你一个条件,荣华富贵,美男后宫我都可以给你。”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简兮书架上取下一个装饰精美的匕首,打开,刀身上面瞬间泛出森森寒光,吹毛立断。
林云这才有心思扫了一眼周围的装饰,看着像是书房的布置,桌案是看不出来什么木头制成的,上面密密麻麻一层信封公文,就连镇纸都是稀罕的白玉做的。
简兮坐的椅子上雕着不知名却有些熟悉的图腾,连带着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像是中原服饰,脑海深处的记忆涌现。
林云的语气带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这是塞北?”
简兮抬眼,忽而想起林云的来历,当初林云就是百里言华从塞北战场上捡回去的。“还不算太蠢。”
看向一边的楚绿,“带她下去,该怎么就怎么,只是不许她离开塞北,也不许她过得太舒服了。”
楚绿拍拍手,一脸坏笑走向林云,“这还不简单,随便扔到一个草原,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
简兮看着楚绿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恶毒反派身后的炮灰狗腿子。
林云整个身子都在抖,被楚绿像是拎麻袋一样拖了出去。
“我不要,我不要待在这里,你放我走,我们都是老乡,我是重生的,我知道后世的发展,你送我回去,我就告诉你!”
任凭林云声嘶力竭,简兮不为所动。
直到被楚绿再次拖到待了一个月的马车,林云终于知道怕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简兮打开了一份公文,上面是司农官汇报的田亩数据和预测粮食亩产。
一切静静地,除了地上林云留下的几点脏污,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侍女端着水盆进屋,一点一点的清理掉林云留下的痕迹,直到一丝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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