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一千五百六十七年九月初六。
女帝遴选后宫。
贵族男儿不愿屈居人下,纷纷称病。
可是泼天的权势富贵总有人眼红,贵族中有资格参选的人家,大多选了旁支子弟参选。
没落家族为了能让家族起死回生,皆是费尽心力挑选容貌出色的男子,想着能让女帝看中。
阮池正一身绣金白衣,桃花眼看着对面的张翘,里面蕴含着幽怨,“翘儿,你当真要大选后宫?”
张翘穿着黑紫帝袍,乌发全部盘在脑后,头顶用彩线串成的珠玉冕旒无风自动,“池正,朕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张翘,跟在朕身后的部下,他们需要一个承诺,联姻是最稳妥的办法。”
阮池正轻轻呵了一声,“当真是陛下了,就连称呼也变成了朕。”
“放肆!”张翘呵斥,看着阮池正那小鹿般似乎被吓到的眼神,终究做不到用身份强逼他屈就的事情,叹了一口气道:
“我们自幼相识,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为了走上这个位子我付出了多少心血,联姻是必然之举。”
阮池正嗫嚅了片刻,心中一瞬间涌过数千万个劝张翘回心转意的理由,此刻都有些苍白无力,颓然起身,眼里闪过挣扎,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既然陛下心意已决,草民无可奈何,告退了。”
说完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阮池正!”
张翘的声音本来有些沙哑,因着生气带了些逼迫。
阮池正停住,十六岁少年的身形略显单薄,“陛下有何吩咐.....”
“啊!”
骤然感觉到腰间传来一股拉力,阮池正惊呼出声,“你干什么?”
脊背接触到冰凉的地面,阮池正正想起身,身上陡然压来一具柔软的身躯,阮池正说不来是什么香味,暖暖的带着些奶香。
眼前张扬绝美的女子脸庞映入眼帘,阮池正面色像是充血一般,伸出手想要推开张翘。
张翘红唇勾起,挑起阮池正发际散落的一缕发丝捏在手里,笑的邪肆,“池正弟弟,你的武艺还是我亲手教的,你确定自己打得过我?”
阮池正舌头都快打结了,胸膛处传来柔软的触感,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你,你不要这样。”
张翘轻轻拽着阮池正的发丝,阮池正顿时感觉到了些许轻微的刺痛,这刺痛就好像是那斑斑点点的火星子,一碰到他的身体就开始燃了起来,只有脊背接触的地面才能带给他片刻的清醒。
寂静的宫室中只有他们两人,阮池正能清晰的看到张翘脸上细微的绒毛。
呼吸交织,张翘慢慢靠近阮池正,红唇上面像是抹了上好的御酒一般,还没尝到便让人醉了。
阮池正缓缓闭上眼睛,整齐的睫毛像是笔直的小刷子一颤一颤的。
喉结上下滑动,嘴里有些干渴。
期待的柔软却始终没有落下。
阮池正睁开眼睛,对上了张翘戏谑的眼神,那眼里好像在说,看吧,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哄!
血气涌到头顶,比之前更为灼热的感觉袭来,此刻,阮池正只觉得自己的脸上像是火烧一般,看着张翘的调笑,憋出一句:
“你太坏了。”
张翘笑出了声,“哈哈哈,你太好玩了。”
娇躯挪开,阮池正身上一凉,心里莫名的涌来一阵空虚。
张翘坐在地上,旁边是她随手扔在地上的冕旒,她拿起来戴在头上,可是始终弄不好下面固定的位置。
阮池正轻轻叹了一口气,跪坐在地上帮她调整好位置,固定。
“池正,旁边就是彩秀阁,今天便是大选之日了,你们阮家已经定了你来参加,只要你来,我定然选你做正君。”
阮池正心内发苦,“我就不能不参加吗?”
张翘正色道:“不能,如果你不参加,我就会问罪你的家族,到时候你的家人都会求着你来参加,你不会想看到这一幕的。”
“你为什么要逼我?想入王庭的男子如过江之鲫,我只想找一知心人,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阿翘,你的心注定不会属于我一个人。”
张翘抬起右手,掰着阮池正的下巴,强迫他转过来面对自己,眼睛直直阮池正道:“我不许你嫁给别人,你注定是属于我的,我现在是女帝,这天下只有我不想要的,你不能拒绝我。”
说着冕旒上的珠链打在阮池正的脸上,连带着温热柔软的唇了上来。
狂热、充满野性,一如张翘给人的印象。
阮池正的手不自觉拥住了张翘,她的身子比想象中还要更瘦一些。
一吻结束。
张翘清亮的眼睛定定看着阮池正迷乱的神色,修长带着薄茧的手上正勾着一个白色的物件。
阮池正下意识摸向腰间,慌乱道:“你拿我腰带做什么?”
张翘起身,从袖子里翻出了另一只同样素白色的腰带扔了过去,只是那上面嵌着的青金石是只有玄武王室才可以用的,周围还用细密的银线绣了玄武的图腾。
“你的腰带归我了,我送你一条我的,你带着它去旁边的彩秀阁,我一会儿过去。”
“我不要。”阮池正将腰带扔在一边。
张翘好整以暇的坐在暖椅上,手上挑着阮池正的腰带,“那就随你咯,反正让人看见你衣衫不整的从我这里出去,就知道我们之间什么都发生过了,阮家肯定恨不得立刻将你打包送给我。”
阮池正气急,“你卑鄙。”
“多谢夸奖,一会儿典仪女官就要过来为朕更衣了,你要是想留在这里,也可以。”
“慢走不送。”张翘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阮池正无奈,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腰带走了出去。
路上尽量避着来往的宫人。
彩秀阁。
阮池正还是去了。
就像张翘说的,就算他不去,他的家族、家人也会想方设法的让他来。
阮家富有资源,送男子进后宫也是为了向新帝示好。
男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并不比女人轻松。
阮池正腰间的腰带已经明目张胆的昭示了两人关系匪浅。
毫无意外,张翘点了阮池正为正君,又一连选了五个侧君,皆是出身世家的男子。
新婚第一个月,张翘都是歇在阮池正的宫殿。
阮池正觉得王庭是这世上最美的地方,有相伴的爱人,还有数不尽的锦衣玉食,富贵权势。
偌大的王庭,只有他和张翘两个主子。
第一个月,张翘便怀孕了。
他们有了第一个女儿,张岚儿。
张翘说,“岚,意为缥缈出尘,很像你。”
只是,张翘登基不久,许多事情还要仰仗大臣,迫于朝局压力,她开始宠幸侧君了。
阮池正一个人睡在华丽的宫殿之中,觉得世间之事万般无常,无边的孤寂和肃冷,就算是周围点满了炭盆和火炉都不能将这股寒冷消散。
五年间,张翘又生下两个孩子。
阮池正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们都是逢场作戏,一切都是为了朝政。
直到,李图的出现。
他是王庭中最末一等的侍卫,是李家之前送进宫的男宠,那时阮池正新婚,张翘随手一指便将李图扔在了脑后。
一次酒醉临幸,张翘怀上了李图的孩子,生下了四皇子张玄昱。
往后几年,又生下张岑儿。
张岑儿的性格长相和年轻时候的张翘一模一样。
彼时。
阮池正也明白,少年时的情谊也许可能存在过,或许里面还夹杂了些许算计的权衡。
往事随风,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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