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所言极是,您先坐着消消火。”沈知瑶笑着哄道。
“什锦,快给母后上茶。”皇后也笑道。
赵太后虽是给面子地坐下了,腰背却仍挺得笔直,俨然还是一副战斗姿态。
“罢了,就不必跪着说了,倒显得哀家刻薄,你就站着说吧。”赵太后捻着佛珠道。
沈知瑶心中暗骂:瞧你这狠厉劲儿,就算把佛珠捻包浆了,此生也难入佛门,装什么装,虎姑婆!
她心里虽骂得狠,面上却很恭敬:“太后娘娘,这本就是子虚乌有的谣言,越是在这会儿,咱们越是要稳得住,我们已经商量好对策了,这就说给太后娘娘听。”
皇后虽对沈知瑶信赖,可这会儿还是不禁替她捏了把汗,太后可不好糊弄啊!
皇后大脑也在高速运转着,仔细想着应对的法子。
“皇上可是先帝亲立的太子,不仅有册封诏书,还有阁老亲眼见证,并亲手从大殿牌匾后取出来的传位诏书,合乎召国太祖制定的继位规矩。”沈知瑶提前看过召国纪事,对当今皇帝继位流程门儿清。
“唉,话虽如此,可三人成虎,流言若不控制,传到最后难免成了野史!咱们召国成祖皇帝,至今还被扣着谋逆的帽子呢……”赵太后叹气。
其实,太后并非真就没有法子,她只是有意问庄贵妃和沈知瑶的罪,不肯先说而已。
“咱们先抛开追踪恶意散播谣言之人不谈,先止住谣言最要紧。后宫的姐们都是明白事理的,管起来倒是不难。可造谣生事的百姓,若上赶着明令禁止的镇压,就怕会激起民众逆反心理,事与愿违。”沈知瑶道。
“嗯,如今也是分不清传言到底是从宫里开始的,还是从民间开始传的,那你说,该如何禁止?”赵太后瞪着沈知瑶问。
“前三皇子被孙氏惯得骄纵跋扈,视子民如草芥,强抢民女,贪污税银,可谓恶事做尽!天佑我大召,这才让其感染天花,总算是被天收了。”沈知瑶说得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立刻调动了在场众人的情绪。
她环顾四周众人,沉声道:“臣妾奉旨协理后宫,自今日起,后宫中再有肆意传播谣言,蛊惑人心者,不管是哪家的奴才,都要被送去慎刑司上重刑,全族都按叛国罪处置!”
此言一出,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若自己宫里的奴才被扣了叛国罪的帽子,她们这些做主子的还能好吗?
空气骤然肃静,赵太后定定地看着沈知瑶,有些愣神……这人发起怒来,竟有几分和当今皇后顾云染神似。
沈知瑶见众人都吓着了,便缓了口气道:“至于外面的寻常百姓,就得用些接地气的法子了。”
“前三皇子多次当街醉酒闹事,打骂阻挡自己马车的百姓,大都城内想必还有对此事记忆犹新的百姓呢!咱们就把他的种种暴行和不顾百姓死活的作为,全部变成段子和故事到处传播。”
“再找些说书先生和民间艺人,把这些事变成书和曲儿去演绎,用不了多久,便可逆转风向,还显得自然。”
“咱们皇上自登基以来,勤政爱民,减免赋税,平定边塞,大力发展农耕……哪项不是让百姓得了实惠的?要我说,咱们往日里就是太过谦虚,趁着这会子,也全部编成段子去传颂。”
“百姓听了自然会在心里琢磨这些事,公道自在人心,这世上,毕竟还是明事理的人多。以上便是臣妾之愚见,是否采纳,还请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定夺。”
沈知瑶笑着福了身,便退回队列里去了。
赵太后下意识转头与皇后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了然,却还未等她们说话呢,便听门口的太监吟唱:“皇上驾到……”
除了太后,众人都忙给皇帝行礼。
皇帝免了众人礼仪,又笑盈盈地上前给赵太后行礼。
“儿子参见母后。”薄幕熙恭恭敬敬地给太后见礼。
“皇帝免礼。”太后摆手道。
薄幕熙见厅中气氛凝重,众人像是大脑宕机了一般,还以为是太后问罪所致,便笑道:“母后,您消消气,儿子来听训了。”
赵太后白了皇帝一眼,嗔怪道:“哀家就那么苛刻?既然皇帝来了,便让众人下去吧,就留皇后坐着便好。”
赵太后心里有了主意,就开始赶人了,有些事只想跟皇帝和皇后商议。
“嗯,那你们便散了吧,各自回去歇着。”薄幕熙摆手。
薄幕熙说话间,不经意地瞟了沈知瑶一眼,见这女人仪态端庄,便笑着眨了眨眼。
沈知瑶倒是看见了,却故意装没看见,硬是让皇帝碰了一鼻子灰。
众人应了,忙鱼贯而出,这会儿,谁也不想在这是非之地多待,免得引火上身。
出了凤仪宫,庄贵妃拉着沈知瑶的手道:“今天可多亏了你机灵,瞧太后娘娘这架势,专门就是来问罪的!若稍有不慎,咱俩都会被降罪。”
“姐姐也不必多想,看样子,这事儿大概就这样了,咱们只需候着旨意,照章办事就行了。”沈知瑶握着庄贵妃的手安慰。
庄贵妃虽生了二皇子,生分尊贵,可娘家毕竟没底子,底气不足,再加上孕后难免会反应慢些。
近几日,沈知瑶对她照顾得多了,如今关系倒是变好了不少。
“好,那咱们就先回去歇歇,不瞒你说,我这会子,身体都还紧绷得很呢!”庄贵妃感慨。
“姐姐才刚诞下二皇子,身子还没完全养好呢,快回去睡会儿,万事还有我呢。”沈知瑶笑道。
庄贵妃也不与她假客气,便笑着上辇走了。
见她走远了,沈知瑶才气呼呼地上了辇,心想:真是空有个盛宠的头衔,却鲜少受皇帝庇护,每回遇到难关都得劳神费力地想法子应对,也真是……没谁了……
沈知瑶已经尽力了,剩下便看里头的三人如何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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