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酒喝得很尽兴,我也看到了第二天的太阳。
可惜的是我说的话,老黄压根就没听进去。
一直到了九月份的一个晚上,老黄神秘兮兮地叫我去了他的办公室,问道:“你小子以前干过出马仙,真有仙吗?”
“算卦吗?一根烟一次。”
老黄甩过来一包软中华道:“随便抽,今天不开玩笑,你小子会不会看事,我儿子的火锅店都快被银行查封了,你过去给看看。”
“一包烟可不行,你平时没少收烟,再给两包,要是能给二百圆子就更好了。”
“不扯犊子,我能把你弄出去,你能不能给看看?”
我看出了老黄的认真,认真的有点紧张,我也认真道:“行。”
晚上七点,正是晚饭时间,身处闹市区的火锅店怎一个冷清了得。
在老黄没说之前,我就认出了哪个是他家的火锅店。
那是一个服务员比顾客还多的店铺,上下两层,只有二楼靠窗的位置有一桌小情侣,小姑娘长得还挺好看。
老黄的儿子小黄很懂礼数,他并没有因为我是劳改犯而轻视,反而还准备了一桌子菜,让我好好吃一顿,当做改善伙食。
我看了一眼菜单,菜价不贵,套餐更是七八年前的价格,火锅味道也相当可以,按照常理,这个火锅店应该人满为患,来晚了需要排队才是。
反正我感觉味道挺好的,最起码是真正的牛羊肉,而不是市面上通用的羊油老鸭子肉。
吃饱喝足该干正事了。
其实在我踏进火锅店第一步的时候,我就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地方,不干净。
在火锅店走了几圈,每次到吧台的时候,我都能感到一股刺骨的凉意,问题可能就出在这。
老黄满怀期待地看向我道:“怎么样,有问题吗?”
“有。”
“什么问题?”
“晚上关门之后,叫几个工人把吧台的地砖刨了,看看里面有啥东西。”
小黄有些为难,诺诺道:“大师,本来就没钱,刨完就更没钱装修了。”
“不刨?那到了月末也经营不下去了,你就信我吧。”
小黄有些犹豫,老黄一拍大腿道:“刨,我倒要看看下面埋着什么。”
“爸……”小黄想说什么,被老黄严厉的眼神压制了。
我看向小黄问道:“一般做生意的,多多少少都供奉点什么,你这怎么连个关公都没供?”
“我也想供,可这是加盟店,公司不让搞迷信呀。”
我哦了一声,点头道:“黄老爷,你最好联系一下当地派出所,晚上挖出点什么,也能说得清。”
老黄疑惑道:“啥意思?不是符纸之类的?”
“可能超出你的想象。”我不咸不淡地来了这么一句。
老黄思考了好几分钟,沉声道:“那我得先送你回去。”
此后的一段时间,我没见过老黄,一有机会我就向狱警打听老黄的消息,可狱警对此事闭口不谈。
我内心焦急,但也别无他法。
自从第一次进监狱,我就没了阴阳眼,虽然看不见鬼魂,但身体还能感知出周围的异样,那家火锅店的吧台能让我汗毛直竖,想必下面埋着一个很厉害的东西。
可老黄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来上班,也没有消息。
半年后的2022年的春天,病毒依旧肆虐,因为别的监狱出现过群体感染事件,我们被要求二十四小时佩戴口罩。
在一个寻常的午后,值班狱警将我叫到了办公室,里面坐着五个西装革履的人,看着就像是领导。
“你就是许多?”一个身体发福的中年男人问。
我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我发现这几个人中有一双熟悉的眼睛——是老黄。
“你在监狱改造的很好,你写的申请我们都收到了。”
我心里一阵发蒙,什么玩意,减刑?写申请?
老子啥也没写过。
没想到中年男人接下来的话更让我懵逼,他道:“你的发明专利和重大技术革新资料组织已经收到了,属于重大立功表现,符合减刑标准。”
此时,我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机械地点头。
中年男人继续道:“你申请直接释放是不可能的,不过综合你在监狱中的表现和立功的行为,组织同意将你假释,考验期五年,你是否同意假释?”
我拼了命地点头,真想跪下给他们磕一个,不对,不是磕一个,是三跪九拜。
这是老天爷追着喂饭,这么大的馅饼砸在我许某人的脑袋上了。
眼前的哪是五个狱警,那他娘的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说话的那个是玉皇大帝。
妈了个巴子的,他说话,比圣旨都好听。
中间男人突然换了一个讨好的语气,试探性地问道:“黄政委,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老黄坐直了身体,干咳几声清了清嗓子道:“都是犯了错的孩子,还年轻,该给机会还是要给机会的,不过要符合法律、符合规定。”
“那是,那是,许多的个人资料是层层审查过的,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老黄摆了摆手,示意狱警把我带回去,填了几张表格后,我稀里糊涂出了监狱。
真真是稀里糊涂,刚才在办公室里他们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就是连在一起给我整不会了。
没想到小黄竟然来接我了,他带我洗了澡,又买了衣服,期间我问他吧台下面挖出什么了,小黄一直搪塞,说老黄要请我吃饭,到时候一起说。
买衣服期间,小黄还不断强调,不要说我假释的事,老黄一辈子刚正不阿,唯一做过不合理的事就是帮我运作出狱。
小黄应该是赚到钱了,出手阔绰,带我买衣服从不看价格,管它四位数还是五位数,只要我穿着合适就硬要给我买。
许某人从来不客气。
晚上,小黄的火锅店排起了长队,服务员忙的满头是汗,在包房内,我见到了半年没好好说话的老黄。
“来来来,快坐。”老黄依旧是一脸和蔼。
我打趣道:“哟,不敢不敢,黄领导高就了呀。”
老黄有些不好意思,摆手让我快坐。
我站直了身体,随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开口道:“黄叔,我知道是你在帮我,我给你磕一个。”
“哎哎哎,你这孩子,干啥呢?快起来。”
我磕头道:“黄叔,你救了我一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老黄依旧是那句话:“快起来,快起来,你们还都是孩子,知错能改就是好的,关押你们限制自由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希望你们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们三人都是耳根子发红,借着良好的气氛,我问道:“老黄头,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有个心理准备。”
我故意说了老黄头三个字,就怕提到假释,刚正不阿的他突然变脸。
老黄抿了一口酒道:“怕你小子说出去,小子,我把话撂在这,你要是再犯法,我吊死在你面前。”
“黄叔放心,要是再犯法,我挥刀自宫,这半年都发生啥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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