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三日。
自从那日与谭家兄妹相识后,裴礼便隔三差五被邀请上楼。
裴礼起初不好拒绝,可架不住谭嘉誉邀请的过于频繁,终是疲于应付,干脆以后都不去了。
倒是依云,似乎与谭佳玲相处的颇为融洽,两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裴礼也是通过依云,才知道谭佳玲其实已经二十一岁。
不得不说,是真看不出来。
这一日,巨船便要驶出河州地界,
有军队驻守渡口,岸上有士兵弯弓搭箭,命令巨船靠岸检查,敢有不从,便是乱箭齐发。
林万重与王梦书现身,与登船检查的将军沟通。
有王梦书在,楚王的人不会太过为难。
士卒在船上一阵搜查,最后抓出了七八名足以左右河州经济的商界巨擘。
除此之外,还有数名太守,郡守也被带走。
等将整艘船搜查完,已是入了夜。
巨船乘着夜风,快速驶入了扬州地界。
如此,船上之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不论如何,好歹是逃出了河州那个是非之地。
“裴大哥,夜已经深了,你去哪?”
二楼尽头的一个房间内,依云躺在床榻之上,睁开了睡眼惺忪的双眸。
“去小解。”
说完,裴礼便是将寒蝉剑系在了腰间,拿着竹竿出了门。
依云秀眉紧蹙。
去小解为何要带剑?
……
“砰。”
四楼的一个房间,
王梦书正在挑灯夜读,倏地房门被敲响。
他皱了皱眉,放下书,起身来到门口。
“何人?”
半晌,门外无人答话。
王梦书以为是谁家的小孩在玩闹,也就不再理会,重新坐着读书。
“砰。”
倏地,敲门声再度响起,
王梦书瞬间警觉,拿起桌案上的佩剑,再度来到门边。
贴耳在门上听了听。
已是深夜,外面安静的几乎没有一丝杂音,仅能听到船桨拨动水流发出的动静。
“砰!”
他正要回去,敲门声再度响起。
他噌的一声拔出剑,一把拉开房门进入走廊查看。
只是,空空如也。
仅有三颗石子落在走廊。
下一瞬,他猛的转身,走廊另一头有动静。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横剑在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很快便是发现,又是一颗石子。
他站在走廊,眉头紧皱,意识到今夜不对劲,可却说不上来那不对劲。
半晌,
他回到房间,刚要关上房门。
唰!
一道寒芒一闪而逝。
他只觉得喉咙一凉,很快便是站不稳。
临倒下时,他见到一道身影自门后走出。
这身影什么也没说,走出了门,顺手还带上了房门。
二楼,
依云正在为裴礼担心,倏地房门打开,裴礼已是走了进来。
“裴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
“你是到小解吗?”
“嗯,解决完了。”
“哦。”
依云应了一声,而后便是重新躺下。
她没了睡意,目光落在裴礼身上,发现后者并没有睡的意思,而是盘膝坐在了地铺上。
“裴大哥,你不睡吗?”
“不困。”
“可我几乎没见过你睡觉。”
裴礼略微沉默,重复道:“不困。”
他可没忘记白泽的话,让他在二十年之内进入天人境。
按照白泽的描述,二十年后此方世界将会大乱。
不仅妖族会在世间各地肆虐,而且魔族也会卷土重来。
按照时间推算,高远已经回到了妖族,也就是云州。
剑州的剑气长城,很快便要面对妖族的猛烈进攻了。
也不知莫仙仙与姜月瑶在白帝城准备的如何了。
大势不可违,妖族势必是要反扑的,只希望剑气长城能少死些人。
裴礼脑子很乱,心久久无法平静,想到了很多,最后脑海浮现那一道倩影。
翌日。
给王梦书送饭菜的王氏族人,发现王梦书死在了房间。
被一剑封喉。
伤口细的几乎仅有一条线,其上有浓郁到化不开的剑气残留。
甚至连鲜血都无法从伤口流出。
可人偏偏就这么死了!
为此,其余王氏族人找到林万重,想要后者给一个说法。
林万重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要捉拿杀害王梦书的凶手,内心却是惊起了惊涛骇浪。
以先天境杀宗师,还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
另外,分明没看到裴礼如何对王梦书上心,前者是如何得手的?
林万重有些想不通,最后干脆不去想。
接下来的两日,四海镖局的人开始挨个搜查房间,盘问是否与王梦书之死有关。
没有查出杀死王梦书的凶手,不过却是逮到了不少鬼鬼祟祟的武道中人。
原来关于林万重此行是押送琅琊王氏域外玄铁之事,已经暴露。
林万重对此倒是并不意外。
暴露了也好,省得日后还得自己传消息给朝廷。
转眼,又是两日。
巨船进入扬州腹地。
具依云描述,此处距离栊翠庵栊翠庵已是不远。
裴礼决定带着依云就此离去。
两人来到五楼,成功见到了林万重。
“今日便要走?”
林万重蹙眉,来到窗边往岸上看了看,群山叠嶂,在这傍晚时分,山中还有雾气升腾。
“这一看便是荒山,你们上了岸没准今夜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裴礼回道:“无妨。”
巨船是顺流而下,若是过了今夜再下船,只怕已是要行出去数百里了。
届时,上了岸耗费的时间更多。
“既如此,那我便不多言了。”
林万重提醒道:“不过这附近没有渡口,船无法靠岸。”
“无妨。”
画面一转。
裴礼带着依云来到甲板上,身后还有那只白马。
不远处,站着谭氏兄妹。
而在后方,背着剑匣的林尘正在与林万重做最后的道别。
按照林万重的意思,是一起走,路上有个照应。
此时,船上之人都看着甲板上的几人,好奇这几位武道中人要如何在这湍急的江水中前往对岸。
率先动的,是谭嘉誉。
他抽出腰间过河剑,丢入江水中,长剑犹如一叶芦苇,竟是漂浮在水面之上。
蓦地,谭嘉誉跃上长剑,一人一剑往对岸而去。
“好!”
船上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我也来!”
谭佳玲娇喝一声,而后两条小短腿微微弯曲,用力一蹬。
整个人犹如一颗炮弹,直接弹飞了出去。
巨船在这一刻受到了反震之力,船体倾斜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好似下一瞬就要倾覆。
好在最终船体还是缓缓回正。
“尘儿,这么多人看着呢,可千万别给爹丢脸。”
甲板上,林万重拍了拍林尘的肩膀,露出慈爱的笑。
“父亲,你就看好吧!”
林尘笑了一下,一拍身后的剑匣,一柄轻灵的长剑窜出剑匣。
天风剑,认主后,可无真气消耗飞行。
长剑绕着林尘转了一圈,而后停在了他脚下。
林尘踩在长剑上,最后看了眼林万重,御剑过江。
“裴大哥,我们怎么过去?”
依云被激起了好胜心,忙问道。
裴礼道:“走过去。”
“啊?”
依云扁了扁嘴,却也没有多说。
倏地,
裴礼抽出腰间寒蝉剑。
一剑挥出。
庞大的剑气激射而出,森寒之意席卷天地。
哗啦啦!!
足有五里宽的沧澜江,被一剑劈成了两半。
中间露出干涸的河床。
一侧的江水不断叠高。
众目睽睽之下,有两人一马,走在河床上,往对岸而去。
建安二百年,十一月初三。
有年轻一辈剑修,一剑斩断沧澜江!
被奉为传世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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